古尔王朝东征会遇到什么样的挑战 能抵御印度教
对印度地缘结构造成巨大威胁的“一神”信仰,很显然是一神教3.0版本——伊斯兰教。公元7世纪初,穆罕默德受前两个版本的一神教发,创造了控制力/聚合力空前强大的伊斯兰教。使得原本处于松散游牧文化阶段的阿拉伯人,有机会将他们与生俱来的机动、军事能力聚合起来,并迅速扩张至以为代表的定居文明区。在攻灭以伊朗高原为中心建立帝国的“萨珊波斯”之后,的势力范围也开始触及印度河平原。
分析阿拉伯帝国崛起之前进入南亚的民族集团会发现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自雅利安人起,入侵印度河流域的民族集团,包括波斯人、希腊人、塞人、()等基本都属于“印欧语系”民族(白匈奴人不确定)。阿拉伯人所属的则是分布于阿拉伯半岛——北非地区的“闪含语系”民族。语言上关系远近本身,在地缘政治的意义并不大。就像韩语、日本语即使被归类于阿尔泰语系(存疑),中亚国家也不会天然跟日本、更有亲近感一样(虽然有民粹者会这样想)。
与之前的入侵者有所不同的是,阿拉伯人在印度采取了自南向北的征服路线。公元8世纪初,揭开帝国篇章的,在翻越俾路支斯坦的山地后,成功入侵了下印度河平原的信德地区,然后北上止步于南旁遮普地区(巴基斯坦拉合尔一带)。之所以会有这种选择,与阿拉伯人的原始地缘位置相关。早在印度河文明时期,印度河下游与波斯湾地区的海上贸易就已经成为了常态。最迟在罗马时期,在阿拉伯半岛上借助驼队经商的阿拉伯人也看到了商机,成为了这条海上贸易线的参与者。控制印度河下游,有助于阿拉伯帝国在波斯湾——阿拉伯海的贸易扩张。尤其在波斯湾另一端的美索不达米亚,已经成为阿拉伯人核心之地的情况下。
尽管阿拉伯人在印度采取了军事行动,并在巴基斯坦南部取得了一定成功,但,伊斯兰势力这一阶段并没有强势扩张。帝国内乱后,留在巴基斯坦南部阿拉伯政权,亦如北部那些外来者建立的小国一样,没能对南亚次大陆的地缘政治结构造成深远影响。不过透过阿拉伯商人活跃的贸易渗透,阿拉伯人的影响还是在印度河平原有所遗留。比如今天巴基斯坦南部民族“信德人”不仅身体里杂有部分阿拉伯血统、使用阿拉伯字母拼写,在信仰上也可以说是巴基斯坦最虔诚的穆斯林。有一种说法是,在当地你甚至不能送给小朋友一个娃娃(因为这也是“偶像”)。
真正拉开南亚次大陆伊斯兰时代序幕的,是一支来西北方向的力量——。在之前的蒙古征服部分,曾经对这个突厥王朝有所介绍。9世纪后期,之前受阿拉伯人统治波斯人,开始在伊朗高原重新建立政权。其中在伊朗高原东北部“呼罗珊”地区,建立的波斯政权的为“萨曼王朝”(874~999)。在向北击败突厥属性的喀喇汗王朝,夺取河中地区(后者依靠在中亚中率先引入伊斯兰教,在天山南北建立了庞大的帝国),向南战胜高原东南部以锡斯坦为中心的“萨法尔王朝”(同样波斯属性)后,萨曼王朝也准备翻越兴都库什山脉,向阿富汗南部及印度河流域扩张。
印度河平原并没有就此迎来一个新的“波斯时代”。因为这一时期,阿拉伯及波斯的穆斯林君主们,开始尝试一种新的军制——古拉姆制度,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奴隶军人”制。相比之前那种以部族为基础的军制,古拉姆制度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些自幼从游牧地区购买而来,接受军事及宗教学习的奴隶军人,会比那些部族出身的军人更容易忠于君主。古拉姆制度初期,奴隶军人主要来源于中亚的突厥语游牧部落。随之,阿拉伯人的宗教、波斯人式的政治架构,以及突厥属性的军队,开始成为后来许多政权的标配。
问题是人毕竟不是机器,切断军人与自己血亲集团的联系,只能说是降低了背叛的风险。一旦时机成熟,拥有强大武力的古拉姆军事集团,同样会觊觎最高权力。当向阿富汗南部开疆扩土的(公元962年)的突厥古拉姆军队,发现兴都库什山脉的阻隔能够帮助自己摆脱萨曼王朝的控制后,刚才我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突厥奴隶军人出身的将领,随即以阿富汗南部城市“伽色尼”(伽兹尼)为首都,建立了名义上仍奉萨曼为宗主的“伽色尼王朝”。公元999年,羽翼渐丰伽色尼王朝联合中亚的喀喇汗王朝一起,攻灭了原来的宗主——波斯人的萨曼王朝(阿姆河成为了两个突厥政权分割线)。
基于自己的原始属性,伽色尼王朝非常倚重来自突厥地区的军事力量。这些支撑王朝的突厥军事力量,不仅包括奴隶军人,也包括从中亚草原南下,依附王朝的突厥部落。比如在11世纪初,横扫整个中东地区的塞尔柱人,在这一时期被允许定居阿姆河之南(成为今土库曼斯坦的源头),帮助伽色尼王朝镇守北部边境。在此之前,从阿姆河到伊朗高原的呼罗珊地区,主要为操伊朗语的民族所覆盖。从地缘角度看,这意味着随着伽色尼王朝在兴都库什山脉南北建立统治,一条从河中地区,通往印度河平原的“突厥/伊斯兰走廊”,在新的千年到来之即被正式打通。
攻灭萨曼王朝之后,富庶的旁庶普地区成为了萨曼王朝的下一个目标(公元1001年)。随后的20多年间,伽色尼王朝完成了这一目标,并一度攻入恒河平原。从伊斯兰世界扩张的角度看,伽色尼王朝的这次征服最起码有两个贡献一是第一次采用了“苏丹”君主头衔(名义由巴格达的阿拔斯哈里发授予)。此后,这个原义为“总督”,名义上维护哈里发政教领袖地位的称号,为突厥/伊斯兰系君主国所普遍采用;二是在印度河上游地区推进伊斯兰化。在突厥人入侵之前,这个民族混杂的地区,曾经是各种宗教交融之地。、信仰非常普遍。加上之前阿拉伯人在信德、南旁遮普地区打下的基础,穆斯林终于成为了印度河流域的统治者。
对于印度人来说,印度河平原被外来民族征服已经成为了常态,恒河平原的湿热气候,似乎成了一切强势入侵者不可逾越的障碍。迦色尼王朝统治旁遮普地区后,与恒河印度教世界之间所维持的平衡状态,亦容易让人感觉,一旦分裂的北印度重获统一,很有可能如孔雀、笈多两大帝国一样,收复印度河平原的。至于有没有可能让那些已经归信伊斯兰教的“印度人”回归印度教,就很难预料了。印度人所期待的新本土帝国并没有出现。他们与西北入侵者之间的平衡,在另一个来自阿富汗的新突厥政权——崛起后宣告结束。
古尔王朝是由一支显然受益于突厥通道(及迦色尼王朝军事上倚重突厥人的政策),定居兴都库什山脉西部“古尔地区”的突厥部落所创建的。12世纪中叶,在伽色尼王朝陷入衰弱之后,古尔王朝成为了前宗主的掘墓人。被迫退往旁遮普地区的后者,并没有稳住阵脚,很快便为古尔王朝彻底取代(公元1182年)。接下来的古尔王朝并没有止步,而是试图一鼓作气拿下的恒河平原。伽色尼王朝在印度河上游一个多世纪的伊斯兰化进程,是突厥-伊斯兰势力继续向东挑战印度教世界的底气所在。那么,古尔王朝的这次东征会遇到巨大挑战吗?抵御穆斯林入侵的印度教政治势力,又是什么地缘属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