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战争之最(抗日战场上的最后一次大会战

考古发现 2023-08-24 10:17www.nygn.cn考古学家

#头条创作挑战赛#

在日军败局已定之时,新任“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小林浅三郎中将在衡阳听取了前方的战报。回到南京后,他提出了应当中止湘西作战的看法,因为“第二十军的攻势终于在雪峰山脉受挫”。

小林浅三郎

冈村是个务实派,马上表示同意。5月9日,南京总部向日军第六方面军下达了中止芷江作战、部队适时撤回原驻地的命令。同一天,第六方面军向坂西进行传达,坂西收到命令后,赶紧和幕僚们研究将部队撤回邵阳的计划。

这些命令和计划似乎都已经和第一〇九联队毫无关系,他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撤回邵阳,而是怎样避免被围歼的厄运。

第一〇九联队对面的中方第五十一师发力猛追,在木鳌洞一线将尚在后撤的日军一口咬住,并将其分割挤压于当地的丛山峻岭之间。该联队第二大队一部约百余人,被一五一团围困于一片竹林之中。一五一团阵地距离竹林的最近距离不过百来米,而且竹林周围全是无遮无拦的农田,使得整个竹林犹如一座孤岛,日军只要一走出去,立即就会成为活靶子。

日军只好躲在竹林里不出来,一五一团团长王奎昌见状,便下令集中炮火向林子里进行轰击,让会说一些日语的军士刘德发在阵前喊话。

两天之后,日军残部在饥饿和死亡的煎熬下已斗志全无,他们派军使向王奎昌接洽投降。王奎昌允许他们放下武器,并承诺会按照国际公法保障其生命安全。

刘德发随军使回去复命,双方讲好于当天上午八点以前缴械投降。想不到的是一名日军军官居然当场切腹自杀了,其他人见了之后皆垂泪不语。刘德发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回团将自己所目睹的情况报告给了团长。

得知日军又中途反悔,王奎昌下令恢复进攻,部队一面炮轰,一面向林子里进击。到中午十二点时,战斗结束,林子里除死者外,剩下的十五名伤病员被全部俘虏。

这时陷在包围圈里不得脱身的第一〇九联队主力已经以夜色为掩护,向山门方向逃窜。

山门镇如今既是日军的后方补给点,也是日军第一一六师团撤退所必经的交通要隘之一。依照邱维达的方案,第十八军第十一师在通过溆浦县城后,即从日军右翼侧背猛进,向山门直插过去。当日军第一〇九联队接近山门时,正好第十一师也赶到山门西北地区并对敌人发起侧击。

第十一师是全美械装备的部队,在会战前已经过一段时间训练,而且刚刚参加战斗,一个个龙精虎猛。早就残损不堪的日军第一〇九联队哪里是对手,纵使看到山门,也不得其门而入。

5月10日,第十一师攻克山门,在日军右翼侧背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眼见形势急转直下,日军第一〇九联队只得冒死突围,企图趁被完全包围之前夺路逃走。

第十一师作为第十八军的核心,是一支很有作战经验的老部队。指挥官迅速调整部署,在山门北面高地上占领侧面阵地,以控制东西隘口。

日军第一〇九联队突围时,摸不清守军主阵地所在,在用火炮盲目向山门乱轰一阵后,即贸然进入山门。看到日军脚一伸,各个阵地上立即枪炮齐鸣,日军毫无还手之力,其先头部队几被全歼。第十一师仅付出少数伤亡,即大获全胜。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置身于荒山野岭之中,日军第一〇九联队几乎无路可走,情形狼狈之极。万般无奈下,他们被迫绕过正面,朝山门东南方向撤退。

5月11日,第一〇九联队撤入黄连江,与接应他们的救援大队会合。常言道,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更何况是面临如此大难的时候,但日军各部队之间的团结协作以及特有的武士道精神确实很值得一提——黄连江是个小山村,在救援大队驻扎期间,该部饱受中美空军的轰炸扫射,一直赖着不肯走,为的就是等待第一〇九联队。

第五十一师很快就尾追而来,并在黄连江的北、西、南三面占领阵地,对日军形成拉网式攻击态势。日军第一〇九联队幸亏有救援大队接应和掩护,才在东南面保留了一条可供脱身的石板古道。

纵使这样,要想迅速逃出也非常困难。对第一〇九联队来说,最大的累赘就是伤病员。为了减轻撤退时的负担,泷寺联队长根据师团指示采取紧急措施,将五百余名重伤病员集中于村内进行焚烧,还美其名曰“效忠天皇集体玉碎。”

如此“玉碎”让重伤病员们难堪其苦,不少人一边号叫呻吟,一边从熊熊烈焰里挣扎爬出,之后暴尸于道路或水田之中。两年后,人们在清理火焚现场的废墟时,仅骸骨就挑出了几十担。

第一〇九联队与救援大队加在一起仍有三千之众。5月12日,这两支残兵向与黄连江仅隔三里路的桃林逃蹿。

桃林是一个长约三公里的狭谷,两边皆是险象环生、无法攀缘的山壁,中间的古道也仅有一米来宽。日军沿着古道没走多一会,峡谷两端的关口就都被紧追不舍的第五十一师用火力截断了。

第一〇九联队突围时一路甩包袱,除了在黄连江烧死的那些重伤病员外,一些马匹和重武器也被予以抛弃。身子倒是轻了,可是士兵们还是觉得四肢无力。

不用说,是饿的。在黄连江停留期间,日军救援大队除了躲飞机之外,就是在百姓家翻箱倒柜找吃的,这一带山区居民根据地方政府的命令,早已进行了坚壁清野,粮食都被藏进了山中,最多也不过搜寻到几斤生黄豆而已。到第一〇九联队进村,连黄豆都没有了。

一边是被围困于峡谷,一边是彻底断粮。饿昏头的士兵逮着什么吃什么,运气好的可以抓到青蛙、蛇、蛤蟆充饥,运气不好的只能以青草和喝水维持生命。

最惨的还是伤员。因为没有绷带,许多人将衣服撕成布条进行包扎,轻伤者尚可在包扎后继续随队,重伤者和重病员便唯有任其死去一途。

真本事

5月13日,中美空军向峡谷里的日军发起攻击,炸弹的轰隆声机关炮的嗒嗒声响彻峡谷。日军死伤惨重,受惊的军马纷纷坠入谷底的小河中,致使河谷堵塞。

大部分日军都已失去突围生还的趣怪网希望和信心。山炮兵联队长平原一男大尉向泷寺提出,与其在峡谷里束手待毙,受这些活罪,不如做自杀攻击,一了百了。

泷寺仍很清醒,认为尚有突出去的一线趣怪网希望,不应就此放弃。支撑他这一念头的,还有菱田师团长发来的急电“师团为营救你部,决定全力向山门方向挺进!”

5月14日晚,日军在泷寺的指挥下发动决死式的夜袭,这才得以冲出峡谷。两天后,少数幸存者与前来接应的第一三三联队会合,如此第一〇九联队才未被成建制完全歼灭。

日军第一〇九联队所经过的山区路线,从地图上看并不算远,总共不过二十五公里,但在中国军队的围追堵截下,他们平均每天的后撤距离仅为三公里。尤其在桃林,寸步难移不说,甚至整条船都差一点翻掉。直到战后两年,桃林一带的旧战场仍是一片恶臭熏天,苍蝇蔽地的景象,附近居民进沟砍柴打猪草时,枪枝军刀弹壳一类的遗物俯拾皆是,日军当时受创之重不难想见。

早在第七十四军引以为豪的上高会战中,第五十一师就荣获了国民政府第一号武功状,不过此后第五十七师、第五十八师似乎比它更为抢眼,而在龙潭战役中,第五十一师斩获之丰,创造了该师抗战以来的新记录。这个代号“文昌”的劲旅又一次完成了自我超越,证明当初能够拿到武林第一的名号靠的绝对是真本事。

战后叙奖,第五十一师荣获团体及个人武功状各一轴,荣誉旗一面,全师有功官兵荣获国民政府四等宝鼎以下勋章数十枚,师长周志道更被美国政府授予铜标棕橡勋章一枚。

第五十七师在江口保卫战中取得的战绩也绝不逊色于兄弟师。这个基本重建后的“虎贲师”继承了老部队擅守的特长,挡住日军第一一六师团主力九千余人的凶猛进攻,打死打伤日军近六千人,差不多把两个联队打成了一个联队。

半年前,正是日军第一一六师团攻破常德,几乎导致第五十七师全军覆灭。现在他们重新站起来,反过来将对手揍得满地找牙。

前敌指挥部将战果通报给盟军,几位美国将军看到后有些怀疑,问“能不能亲临前方阵地参观一下?”

邱维达立刻答复“只要你们愿意,我一定奉陪。”

日军撤退后的第三天,即5月10日,何应钦偕同王耀武、邱维达、施中诚,以及美军将领麦克鲁、巴特鲁,搭乘两架武装直升机,到前方进行视察。随同视察的还有中外新闻记者二十余人。

视察的第一站就是第五十七师一七一团二营守卫的青岩。由于周围仍可能有漏网的日军溃兵,营长李中亮特地从各连抽调出一部分精干士兵负责警卫,十余米一个岗哨,从山脚一直排到山顶。

随后,李中亮陪同高级将领们到各个阵地据点进行观看,并向他们解说战斗经过。沿途各工事据点无不弹痕累累,日军尸体仍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李中亮指着这一大堆尸体说,它们虽然已经不能说话,但却是这场肉搏战的最好见证。

来访者纷纷停住脚步,反复观看,新闻记者、摄影记者们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巴特鲁走近死尸堆数了一遍,连连说“真了不起。”

接着在山脚下又发现了一堆死尸,其中还有一名是佐级军官。麦克鲁问现场的一名战士“你们这场战争是怎样打胜的?”战士慨然回答“我们的祖国被日军侵略,我们只有奋勇杀敌,把敌人赶出去,才能生存。”

麦克鲁竖起大拇指“中国人有志气,中国军队是好样的!”

二营的最大亮点还是周北辰连,他们在前沿连续血战七个昼夜,以仅伤亡一百余人的代价,击毙了三百余名日军。一个连能在自己的战斗区域内取得如此大的胜利,确实是战果辉煌,在抗战中是非常少见的。

在第五十七师师长李琰的陪同下,视察人员打马上山,登上山顶进行观察。他们看到在周北辰连的阵地前,日军尸体横陈,散兵壕内到处都是敌人的死尸,各种枪炮掩体也被摧毁殆尽,场面极为壮观。

周北辰被指定进行汇报,这个英雄连长将战斗经过讲得绘声绘色,尽管当时突然下起了雷阵雨,在场人员全都从头听到了尾,并不时点头微笑。

汇报完毕,麦克鲁伸手拍着周北辰的肩膀,连声夸赞“好孩子,好孩子!”

出征观战

视察结束后,麦克鲁当场代表盟军总部对战斗有功官兵进行授勋,二营共有23人获到了这一荣誉,其中营长李中亮被授予金星勋章,周北辰更被授予金星勋章、银星勋章以及自由勋章。二战中,盟国一次性授予中国军官如此多重要勋章,这还是第一次,媒体进行报道后,周北辰就像万家岭战役后的张灵甫一样,一下子名扬全国。

授勋人员中有一名叫李名胜的中士班长也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他曾在晚上带领四名战士突入敌阵,杀死数名正在睡觉的日军,并在身中两弹的情况下,生俘两名日军少尉军官,然后才返回主阵地。麦克鲁同李名胜握手照相,授予其自由勋章。

盟国对中国抗战能力的重视和认可,在第三次长沙会战获胜时曾达到高峰,之后随着国内战场连战连败,中国在盟国中的地位也一路下滑,到长衡会战结束时已降至最低点。如今,第七十四军等部又以自己的杰出表现,让盟国对中国军队的态度从轻视转向尊敬和佩服,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们是狠狠地为中国人争了一回光。

会战进行到5月中旬。作为奇兵的第十八军第十一师不仅仍牢牢地控制着山门镇,而且又进一步攻占了湘黔公路的要点石下江镇。至此,日军的后方交通线被完全截断,各路部队形成了对日军四面包围的态势。

根据战况的迅速发展,邱维达下令逐步缩紧包围圈,包围歼灭其有生力量,对愿意缴械投降的日军给予优待。

尽管有优待政策,但被围困的日军并不肯主动缴械投降。第七十四军曾发现日军阵地有树白旗的,等到部队接近,对方却仍然开枪射击,这才明白日军是在使诈,只能继续进行围攻。

在很多局部战场上,地面对阵双方的轻武器都丧失了应有威力,可是空军的威力却施展得淋漓尽致。某个黎明,空军的飞机飞临邵阳上空,发现城郊河滩上有四百余名日军伤兵正在上药,也许他们认为自己已撤出包围圈,并到达了邵阳城下,所以警惕性不高,也没有实施对空隐蔽。飞机立刻进行低空扫射,当即就打死了两百多人。

被重重包围的日军往往会利用深山老林作掩护躲藏起来,搜捕非常困难。经过研究,从5月15日起,空军开始使用凝固汽油弹,对藏在山地里的日军进行地毯式轰炸。

中美空军混合团一路进行追杀,所有被飞行员发现的日军阵地和营地都成为攻击目标,他们或以机关炮扫射,或投弹轰炸,或干脆按照上级指示,投掷凝固汽油弹将日军隐蔽的树林全部予以烧毁。

有一小股日军钻进一片树林里潜藏不出。芷江机场接到情报后,立即派四架飞机飞到树林上空进行侦察。树林里的树木郁郁葱葱,飞机一时难以找到敌人,于是越飞越低,有的直接从树梢一掠而过。这以前可都是日机对中国地面部队干的事,日本人气不过,便举枪向飞机射击,结果反而暴露目标。四架飞机认准日军果真藏在里面,于是对准林子又是扫射又是轰炸,直至里面的日军全部被打死为止。

会战转入攻势阶段,后方舆论非常关注前线的进展情况。为此,中美空军混合团向第四方面军递送了一份备忘录,邀请他们派遣三名随军记者,随同空军出征观战。备忘录由美军团长签名,并附译文,上面注明,如果发生空战,出现伤亡事故,空军不负责任。

备忘录一公布,方面军司令部立即沸腾了,因为能够让记者随同空军出征观战,在八年抗战中还是第一次,以前大家别说尝试,连想都不敢想一想。

经过驻司令部的记者组自行推选,并征得派遣单位同意,两名记者人选很快确定下来,其中一人是中央日报社湖南分社的社长,一人是中央社的战地特派员。

按照备忘录的要求,三名记者中还必须有一名是军事记者,或上校以上能从事写作的军官。王耀武经过考虑,决定派方面军司令部参谋一处少将处长吴鸢充任。在征得吴鸢本人同意后,王耀武亲笔写下保证字据,称“如吴鸢万一发生不幸,其家属老小的生活和子女的教育费用,由余(即王耀武)负完全责任”。

入选记者在身体条件上也有规定,必须健康,无心脏病和高血压症。三人在芷江空军医院进行复检,证明身体合格,接着由专门人员教授使用降落伞的方法以及跳出机舱的动作。

休息了两天,三人分乘三架野马式战斗机出发。他们生平都是第一次乘坐飞机,而且又是战斗机,心情十分激动。

马上要战斗了

飞机起飞了。吴鸢听到耳机里响起声音“看,右上方是三架C47(运输机),要运送物资去江西。左上方是六架B24(远程轰炸机),将去福建方面执行任务。”

顺着耳机的提示看过去,平时在地面看起来体型庞大的飞机,这时就像小鸟在辽阔的天空中飞翔,而且很快便消失了。

一会儿,耳机又响了“看地面。”

飞机已到达最前沿阵地的上空。低头俯瞰,资江、湘江有如腰带,山峦、村落则如玩具,在地面上行动的部队都仿佛是蚂蚁和蚕豆。地面上还摆着红白两色的布板,一幅上面为“川”字,一幅上面为“十”字,皆为地面部队的驻地符号。

越过前沿阵地,飞机径直进入了衡阳上空。虽然有几门日军的高射炮在对空射击,但全都鞭长莫及,三架“野马”毫不理会,继续往北驰骋。

“长沙到了!”耳机里话音刚落,机翼下面便出现了岳麓山和长沙市区。

“注意,马上要战斗了!”这句提示让大家的心情陡然紧张起来,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么危险情况。说时迟,那时快,飞机突然像离弦之箭一样向地面俯冲过去,之后,机身抖动,伴随着一阵巨响,地面冒出了浓烟。

原来飞机在投掷炸弹。紧接着,它像鲤鱼打挺一样,又开始直线上升,并来了一个侧身飞行。

这一上一下,侧身大转弯,都是轰炸中的基本规定动作,对飞行员来说已如家常便饭,但却让机内的观战人员受了活罪,众人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出发前吃的东西全呕在了毛巾上。

当飞机恢复平行飞行时,耳机内做出解释“刚才是轰炸一列火车,经我轮流轰炸,已命中目标。现在将胜利返航。”

吴鸢定了一下神,果然发现地面上已经是浓烟一片。飞机不慌不忙地在被轰炸现场盘旋了一圈后,返身向西飞去。

和衡阳一样,长沙的日军也配备了高射炮,同样是无可奈何,吭吭哧哧发出的几炮倒更像是在为飞机送行。至于敌机,一路上根本就没有碰到过,实际上这时候日军战斗机中没有哪一种机型是“野马”的对手,即便碰上了,也不过是多一些被单方面屠杀的牺牲品而已。

“野马”飞往芷江机场。当临近机场上空时,指挥官发出指示“现在跑道无空,请稍缓,听令在北跑道降落。”

在上空盘旋了三周,飞机才得以缓缓降落,说明整个机场已完全处于满负荷运作状态。

三名观战者在芷江休息了一天,听空军第四大队大队长唐闻天介绍一年来的作战情况。仅第四大队,这一年来已出动轰炸机、战斗机七百八十二架次,在空中击落日机六十一架,可能击落二十一架,击毁地面停放的日机一百一十架,可能击毁五十六架。

三人一回到安江,就将这次亲身经历的出征经过大肆渲染了一番,讲述者心情澎湃,眉飞色舞,听讲者啧啧称羡,点头不止。和其他新闻报道活动一样,它让整个大后方的人们处于激动和兴奋之中,加上何应钦已经报捷,重庆的大街小巷都出现了“庆祝湘西大捷”的大幅标语,锣鼓声、鞭炮声响彻云霄。

实际上这时候日军还没有被完全击垮,前线仍然战火纷飞,炮火轰鸣,日军几度向被第十一师封锁的洞口突围,企图杀出一条血路,只是均未能得逞而已。

邱维达向各兵团下达指示,要求加强包围圈的防御工事,严防日军乘夜间突围。今后各兵团的主要任务,就是将包围之敌分别割裂后一小块一小块地聚而歼之。

5月18日,被围困在雪峰山东麓的日军阵地大部分被空军炸毁,有日军躲藏或隐蔽的森林地带也不例外,林子里烈焰滚滚,烟雾迷漫,以致于飞行员观察时都出现了困难。

第二天,第七十四军的追击作战取得不小收获,江口、洞口一带的部分日军缴械投降。据日俘供称,他们被包围后,得不到粮弹补给,官兵已有三天没吃没喝,导致兵无斗志。除此之外,空军的连日轰炸,也令他们伤亡惨重。

与第七十四军一同进行追击的第一百军、第七十三军也先后包围了日军阵地,经派人劝降,缴械者日渐增多。

前线作战顺利,各级指挥官均喜形于色,认为胜利已唾手可得。6月20日,重庆各界代表亦携带慰劳品来到芷江,等待战局一结束,即前往第一线犒劳军队。

这时候的何应钦比重庆代表都心急。因为正在重庆召开的国民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将在6月21日结束,蒋介石电催他返回重庆,向大会作湘西会战的军事报告,王耀武也将作为新的中央委员出席大会。

何应钦和王耀武一商量,湘西会战的结果看来是赢定了,可问题前方战事仍未结束,既未结束,又怎么报捷呢?

6月20日深夜,王耀武把电话打到溆浦指挥所,让邱维达考虑一下,能不能“早日结束这场战争”。

邱维达一听,说你让我考虑几分钟再回答。

这叫什么政治

其实邱维达心里已经有了底。所谓“早日结束这场战争”,不外乎是草草收兵的托辞。

抗战八年,中国军队从来败多胜少,现在将士们流血牺牲,眼看只要再坚持一周,最多也不过十天,就可以大获全胜。草草收兵,实在太可惜了。

邱维达要求跟王耀武通话“我已经考虑过了,要善始善终结束这场会战,最快也得五天左右。”

王耀武说不行,何应钦马上就要动身返回重庆,在他动身之前要设法解决战局。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仗也要一仗一仗地打,哪里可能说喊停就喊停?邱维达反问王耀武,问他和何应钦有没有商讨过尽快解决战局的办法。

王耀武倒是早就有所准备在胡琏正面放开一个缺口,就可以早点结束战局。

邱维达追问道“下面部队长是否同意这样干呢?这样干,对整个战局有什么好处?”

王耀武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补充“就在洞口公路附近放开一个口子就行了。”

邱维达知道再说无益,便向王耀武摊了牌“我作为幕僚长,不能隐瞒其中的利害得失,也不能执行这一方案。如果你们真要这样干,请你直接打电话告诉各部队行动!”

从给王耀武当团长起,邱维达就以脾气好、从不顶撞上司闻名,但他也是一个有自己主见的人,他认为这件事不对,就绝不会轻易妥协。

听王耀武说过之后,何应钦又亲自打电话来进行劝说,强调“军事要配合政治吧。”

邱维达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将被围的敌人放出去,这叫什么政治?!

无奈之下,何应钦只好亲自向第十八军军长胡琏传达命令“让扼守石下江镇的守军全部撤离,集中全力向日军侧面攻击。”

此前,第十八军第十一师的一个精锐主力团依托石下江镇内的坚固建筑,已死死卡住湘黔公路。该团奉命撤走后,包围圈露出了一个大口子,被围日军一见有路可逃,就不顾一切地一拥而出。

第十八军虽然从侧面实施了猛击,但效果与从正面扼住日军咽喉相比,已是相差很远,斩获日军的数量也不太大。因为这件事,第十一师师长杨伯涛、副师长王元直等人都留下遗恨,对上层如此指挥颇感费解。

大包围出现漏洞,使得已逃到洞口附近的日军大部队迅速逃蹿,而被分割在各个小包围圈内的日军小部队闻讯之后,军心变得更加消沉,此后纷纷树起白旗,缴械投降。

6月7日,第四方面军恢复了战前的态势,各军师忙于清扫战场,将所缴获的武器送往后方,其中包括数量不少的轻重机枪和山炮。有的尚未美械化的部队在实际战斗过程中,就已经用缴获的山炮轰击日军,一位美军联络官兴奋地说“我们美国军队在太平洋上逐岛攻击,也从来没有缴获过完整的大炮。你们自己还没有领到炮,就能用敌人的炮来打敌人,真是难得!”

日军以彻底失败而告终。得以撤退到邵阳附近的败兵,因为战斗和逃跑时体力消耗过大,身体抵抗力已严重下降。未逃出包围圈时,精神上高度紧张,所以还能坚持,但一脱离危险区域,在无安全顾虑的情况下,士兵们就再也挺不住了,有的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地不起。会战结束后,日军官兵的患病率继续不断增多,居然高达战时的三倍以上。

湘西会战是正面抗日战场上的一次大会战,也是最吐气扬眉的一次大胜仗。在这次大会战中,第七十四军立下了首功。据统计,“虎部队”在会战中共歼灭日军12547人,自己阵亡2171人,负伤3054人。

湘西会战使第七十四军乃至第四方面军名扬海外。美国国内报纸在报道湘西会战时,把第四方面军说成是中国最精锐的部队,第四方面军司令官王耀武是抗战中的常胜将军。

王耀武本人也成为国内当时最耀眼的抗战将领。在国民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的闭幕式上,他是所有增补的新中央委员里面得票最多者之一。接着,国民政府又打破抗战八年停办将级晋任的惯例,将其由陆军少将晋升为陆军中将。

低下了头

湘西会战结束后的某一天晚上,第四方面军所属某军的军部破例举行了一次有两百多人参加的晚宴大会。附近部队将几乎所有枪炮都拉到屋外,天一黑即向天空鸣放,刹那间,红、绿、黄、白的各色曳光弹飞上天空,形成了难得一见的空中奇观。

晚宴上,连从不说笑的人也张着嘴,哈哈大笑不止。官兵们聊起了抗战中曾遇到过的各种危险经历、奇人奇事,以及未来的个人打算,一直到快要天亮,众人才兴尽散去。

这一天是8月11日。当天中美苏英四国在接到日本通过中立国发出的乞降照会后,发出复文,表示接受日本的投降建议。

芷江会战起,就知道日本要完蛋,但完蛋的速度如此之快,多少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管怎样,许多年来的愿望转眼就要变成现实,每个人都为之喜上眉梢,大家见面时,一边握手,一边异口同声地祝贺对方“我们胜利了!”

8月15日,第四方面军司令部的军官们正在午餐,附近美军顾问团驻地突然枪声大作。惊异之中一打听,才知道美军从广播里获悉了重大消息日本天皇裕仁发表广播讲话,正式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向盟国无条件投降。

两个小时后,王耀武也接到了重庆的特急电报,内容基本与之一致。

军队的首要任务就是受降。根据陆军总部划分的受降区域,第四方面军负责湖南区的受降任务。9月15日,王耀武携工作人员乘飞机飞达长沙,参加湖南区的受降典礼。

上午十点,第四方面军准时在在岳麓山湖南大学礼堂举行了典礼。参加人员主要是长沙地区中校以上人员及湖南各地的派出代表,共有两三百人。

日军代表、第二十军司令官坂西一良等一行三人坐在指定座位上。坂西时年五十四岁,两鬓早已斑白,脸上更是早无刚刚上任时的那股倨傲之态。当王耀武步入礼堂时,坂西立即立正脱帽,向这位昔日的对手、如今的获胜者鞠躬敬礼,并呈上了日军表册。随后王耀武宣读受降命令,坂西等人肃立恭听,表示将遵照执行。

9月20日,第七十四军在衡阳接受日军第六十八师团的投降。第六十八师团长堤三树男中将集合部队恭候点验,所有关于人马、武器、弹药等清册也一一移交第七十四军接收。

尽管是败军之师,但日军在投降时仍秩序井然。所有官兵都能按阅兵方式整队排列,武器弹药在擦拭干净后涂上油,分类集于队前。收缴人员走到哪里,哪个单位呈交表册,按册收缴。

举行投降仪式之前,甚至还可以看到日军骑兵操练的情景,他们三五个人一伙,大部分人上身只穿一件肚兜,徒手乘马,或来往奔驰,或向附近小山头爬山。这些骑兵见到受降人员也若无其事,只管自顾自地练习,让大家很是惊奇。

一个给受降人员留下较深印象的,是日军对马匹的爱护。受降时,那些东洋马全都洗刷得干干净净,马的笼头一侧还挂有铜牌,分别刻着乘员和调教员的名字。

日本国土面积并不大,近代以前在国际的实力排名也落后于中国,居然能后来居上,不仅跃升为世界强国,而且差一点让中国跌入亡国的命运,其背后的原因确实值得深思。

受降任务结束后,第七十四军先是就地驻防衡阳,尔后又或步行或空运,分批前往南京地区受降。那些曾经多次与第七十四军打过交手仗的日军师团,如第三师团、第四十师团、第三十四师团等部,都乖乖地在“辉煌军”面前低下了头。

完成了这些任务,第七十四军即奉令担任南京的守备,部队驻扎于南京郊外的孝陵卫,被称为“御林军”。全面抗战爆发初期,驻守孝陵卫的“御林军”是教导总队,在南京保卫战中,这支著名的王牌部队以悲壮的方式走下了历史舞台。此后的很多年里,第七十四军也多次面临类似险境,幸运的是,他们把“虎部队”和中国第一精锐部队的声名一直保持到了抗战胜利结束。

几个月后,第七十四军的人事进行调整,原军长施中诚外调,早已完成陆军大学课程的副军长张灵甫升任军长兼首都警备司令。这时候张灵甫和他的部下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南京城西的赛虹桥。南京保卫战末期,第五十一师三〇二团一营的残余官兵留下殿后,全营在营长徐景明的率领下孤军奋战,全部在赛虹桥阵地光荣殉国。

某日,张灵甫和周志道专程乘车来到了赛虹桥。作为第七十四军也是第五十一师的老人,他们在桥边深情地缅怀起牺牲于抗战中的袍泽,追忆往事,两人不胜感慨唏嘘。

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到底会以怎样的面目到来,谁能够真正了解和预计得到呢?人们所知道的只是,不管时光的暴雨如何冲刷,一个曾为民族生存而浴血奋战并立下过盖世奇功的英雄部队,都不应该被这个民族所遗忘。

请记住它的名字虎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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