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mp4电影网无罪之最(「关注」聂树斌案“真凶”

1994年8月11日，在河北省石家庄西郊的一片玉米地里，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后被证实正是6天前失踪的液压厂员工康某某，警方将犯罪嫌疑人聂树斌抓获，1995年4月27日，未满21岁的聂树斌以强罪和故意杀人罪被执行刑。

2005年1月，王书金在河南供述了四起强杀人案，其中一起是在石家庄西郊的玉米地里作案的情况，案发地与他当时打工的砖窑相距约100米。王书金准确指认了现场，周边的村干部却说“坏了坏了”，这里十年前确实出过凶杀案，可十年前就把凶毙了，怎么又来了一个凶手？“一案两凶”的吊诡局面，引发了社会热议。

此后，王书金案的审理、聂树斌案的平反各自推进。2016年12月，最高法第二巡回法庭就此案进行公开宣判，认为聂树斌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无罪。2016年12月12日，朱爱民曾向最高院递交了第一份书面申请要求对王书金案进行重审。

自2013年11月至今，王书金涉嫌故意杀人、强一案，仍处在最高人民法院的刑复核程序中，而且距离聂树斌案的平反，也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了。

2019年8月13日上午，王书金案辩护律师朱爱民向最高法、最高检发出了重审申请书。

对于已经身背多起杀人案件的王书金，为何还要多审一次呢？朱爱民告诉记者“我认为，如果要对事实，对法律，对王书金，对被害人以及社会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结论，应该对此案重新审理。” 他解释说，重审，是对已经生效的判决和裁定，认为事实不清，证据不足，适用法律错误等问题，而提起的审判监督程序，，也是诉讼程序中的补救程序。他认为，王书金就石家庄西郊玉米地强杀人案，并没有结合聂树斌案的全部材料进行审理。如果要想搞清事实，对此案重审是非常必要的。“，我们还呼吁最高人民法院对此案提级审理，这样，使最终判决更具权威性，对人们坚定司法公证的信心和以后冤假错案的纠正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王书金代理律师

因赵志红被执行刑引发担忧

此次引发王书金案律师朱爱民担忧的，是不久前被执行刑的赵志红。最高法裁定，对赵志红供述的证据确实、充分的17起犯罪事实予以确认，4起犯罪事实不予以确认，其中就包括他曾自认为真凶的呼格吉勒图案（简称“呼格案”）。

最高法刑五庭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赵志红作案的证据只有其供述，而其供述与其他证据存在诸多且重大的矛盾或差异，不能根据这样的供述认定赵志红实施这起犯罪事实。

王书金与赵志红有相似之处，都出现了“一案两凶”的情况。

朱爱民律师告诉记者，目前，王书金案仍处在最高人民法院的刑复核阶段，如果说有新情况，那也就是今年5月9日最高院刑复核承办法去磁县看守所提讯了王书金。提讯内容仍然是围绕着石家庄西郊玉米地的强杀人案进行的。

他在《关于王书金涉嫌故意杀人、强罪一案的第二份重审申请书》中提出，一审判决认定事实不清，二审判决在事实认定上存在双重标准，并以推测定案，与刑事诉讼法的规定相悖。他认为，对于此案发生的时间，无论是诉讼程序的启动，还是对事实的认定，在刑事诉讼法的适用上，应该按照修改前的1979年刑事诉讼法执行。，他还提出建议，关于本案的管辖权问题，如果由最高院指定管辖，趣怪网希望由山东高院进行审理；而由于王书金案的重大影响，他还提出，趣怪网希望最高院直接审理王书金涉嫌故意杀人、强罪一案，使判决更具权威性。

他还曾撰文指出，在王书金的供述中，明确指出了强杀人的作案手段，被害人头发的长短和遇害后的情况，现场遗留的自行车和一般人很难发现的一串钥匙，以及被害人衣服被他扒下后的隐藏地点等等。如果不是亲历者，是不能如此详细描述当时案发现场情况的。至于检方所谈到的作案时间的误差、被害人身高的误差、是否裸体及是否骨折、玉米秸覆盖被害人脖颈等枝节问题，并不能否定上诉人王书金对该案的供述和法庭陈述。这其中既有上诉人的认识和记忆误差问题，也有案件侦查机关所做鉴定报告的程序漏洞。

当年的办案警察郑成月

王书金供述的“东西垄”细节与现场相符

作为聂树斌案的重要推动者，目前正在位于河北省邯郸市广平县的家中养的郑成月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认为，重新梳理最高法改判聂树斌无罪的判决书，已经可以看出该案有许多应该重审的细节。

例如，聂树斌被抓获之后前5天的讯问笔录缺失，严重影响在卷讯问笔录的完整性和真实性，聂树斌有罪供述的真实性存疑，且不能排除指供、诱供可能，聂树斌所在车间案发当月的考勤表缺失，导致认定聂树斌有无作案时间失去重要原始书证，原审认定的作案工具存在重大疑问。

其中，康某某的被害时间就始终疑点重重，由于被害人尸体检验报告没有对康某某亡时间作出推断，仅仅从证人余某某、王某某等人的证言中证实1994年8月5日下午康某某仍在厂正常上班，下班后离厂，之后再未见面，但并不能据此认定康某某于8月5日下班后即遇害身亡，继而根据聂树斌的口供认定康某某于1994年8月5日17时许在下班途中被聂树斌强后勒颈致。

亡时间真就是17时许吗？郑成月回忆道，王书金关于本案的供词中曾经提到，自己是中午吃完饭没多久进行犯案，也就是中午时分。那不就跟本案的其他证言中的时间对不上了吗？

郑成月又多次钻研聂树斌案的案卷材料，他发现一名名叫穆某某的售票员的口供有疑点，他在口供中说自己5点下班之后，看到了康某某骑着一辆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一件雨披。但郑成月从自行车的照片中看到，该自行车根本没有车框。

穆某某提到的车筐里雨披

被害人自行车的照片

而在证人王某某的证词里，本该由证人自己提出的一个细节“8月5日下午17点与康某某一起洗澡”，却是由侦办人员率先提问“今年8月5日下午你见她洗澡了吗？”。郑成月说，洗澡这一细节是全卷唯一一次出现，却是由侦办人员嘴里问出，证明这一份证词存在诱供嫌疑，所以证人所说的康某某出现的时间为17时许这一说法，不应予以采纳。

除了这些疑点之外，郑成月将此案卷宗对照王书金当年的审讯，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

郑成月用mp4放王书金的审讯

在王书金的审讯中，他招供称，康某某一案的案发现场是一片玉米地，但有别于北方一贯种植玉米时为了更加透光通风而设置成的南北向田垄，案发现场则是东西向的，而郑成月回忆他办案时曾询问了地的主人马振才，对方也表示，十多年前的具体年份虽然记不分明，有印象有一年是曾因为地形而种植成为东西向田垄，“那年了人（玉米）弄倒了一大片”。郑成月说，王书金提出的“东西向田垄”这一说法，没有在聂树斌的口供中出现，却与现场的痕迹一致，因为根据现场可知，小路在案发现场西面，而王书金供述当时将被害人“顺着垄沟拖进去”，也符合东西向田垄的构造特征。

推动聂案媒体人马云龙

如不重审这些证据永远不能成为“呈堂证供”

8月22日，记者致电推动聂树斌无罪的另一重要人物、在刊出《一案两凶，谁是真凶？》的河南商报负责采编全面业务的马云龙。

马云龙告诉记者，呼吁重审，是因为有一些重要的证据材料未被法庭采纳，“从未成为呈堂证供”，如果王书金就这样被执行刑，有可能让康某某被杀一案从此成为疑案，让者家属不安，就连王书金本人，都说“这不公平”。

马云龙说，王书金供出的钥匙这一细节，是独立而可靠的铁证。而聂树斌完全没有提过。王书金供出钥匙在尸体左脚边约30厘米处，这一把钥匙当时没有被办案警方当做重要证物，在康某某后，康老汉为了去女儿家里收拾东西，没有钥匙，打不开房门，想要破门而入，房东却不同意，是由康老汉到石家庄公安局去要来的，当时警方也没有当做重要证据，直接给了康老汉。

而王书金讲到的细节里，他提到犯案后将裙子内衣卷走，钥匙拿到手里，但他怕被工友看到，只好拿着回到现场，扔在康某某尸体旁边。

马云龙说，根据专家验证，王书金有较明显的“恋物癖”特征，他在其他招供的几起案件中，都有喜欢拿走女性内衣的癖好，也已经可以成为他的一种作案特征。当天他招供称，想拿着康某某的衣服和内衣离开，但他作为平时光着膀子，穿一条大裤衩的男子，手里拿着女子衣服确实引人注目，他供述自己将衣服丢到井边，再把钥匙丢到现场，是符合逻辑的完整证据链。

记者手记

孤独的平反者声音依然洪亮

去年十一月， “聂树斌案”一案两凶的发现者，原河北省邯郸广平县公安局副局长郑成月，因生活窘迫无力支付重费用，被一篇报道推至公众视野。

该报道称，郑成月在平反聂树斌案后受到压迫，银行工资账户被冻结，自己身患9种，却无力支付医费。一经报道，郑成月的状况引发外界关注，网友为其筹款近70万。

与此，有人质疑报道失实，郑成月在平反聂案中功劳，以及卷入的几场司，更让重在院的郑成月坐在风口浪尖。

郑成月吃的

当月13日，记者奔赴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第二住院部科，见到卧在床的郑成月，当时他身体虚弱，声音虚浮，基本没有回答记者的问题，而家人也对争议闭口不谈。在医院陪伴他的几位朋友倒是仔细解释了他在京开办律师事务所的原因，表达了对他人品的信任。

今年8月21日，记者来到郑成月广平县的老家见到他，虽然他的声音依然洪亮，遇到他认为不对的事情还是高声嘶吼着反驳。可以看到他的身材确实更加消瘦了。8月6日，他在社交媒体上说自己“每周一三五去做透析，以维持生命”。

虽然说身体差，但郑成月无论是打电话还是接受采访，时时刻刻烟不离手，“要不然撑不住说这么多话”。他在办公桌下面的抽屉里平铺着一片烟草，自己拿着报纸时不时卷起一撮点起来抽上，看到记者关注，就说“这是新疆的烟，带劲儿。”家人笑着戳穿他，说“他这是抽不起卷好的，自己卷便宜。”他也没有恼，只是不说话。这在他们的相处中有些反常，谈到王书金案，照顾他的朋友往往有自己的看法，每当说得不在点子上，他总是疾言厉色“你不懂，你不明白！”

说起去年年底网络上对他的质疑，他的火气冒上来，口气立即不客气起来。

当时，河北广平县对关于郑成月相关问题进行了通报一、2009年郑成月满51周岁符合离岗条件，不存在让其单独提前离岗问题。其对离岗年龄未向组织提出过异议。二、广平县方面认为郑成月说其子笔试全省第一未被录取一事失实，儿子郑龙的最终排名应是第五名。三、单位均未停发郑成月及妻子张志英的工资，只是因其夫妻涉及经济纠纷被有关法院依法冻结查扣。据查，2012年起，郑成月夫妻先后涉及16起民事纠纷诉讼。四、郑成月参加工作以来，从未被授予过“全国优秀刑侦工作者”荣誉称号。

郑成月认为广平县这份公告很有问题，还说，要给写出公开回应的广平县宣传部写声明反驳。提到当时报道的某个媒体，他也表示以后绝不再见那些记者。关于争议中的几点，他回应说“凿井公司营业执照上不是我儿子的名字，当时工地出事了，我只是去工地帮忙。”对于儿子郑龙的笔试成绩，他还是坚持认为是第一名，当记者询问当时有没有照片或者文字材料的证据时，他语气激愤。而对于广平县公告称，郑成月参加工作以来，从未被授予过“全国优秀刑侦工作者”荣誉称号一事。郑成月说自己从没说过自己是“全国优秀刑侦工作者”，而是说自己是“连续十年的河北省优秀警察”，之所以有这个谣传，是某个主持人在采访他时的口误。记者询问他网友给他的几十万捐款够不够他治的费用，他说，可能不够，因为换还需要大笔医费和费。

这个声音洪亮身体孱弱的老人，采访中，他一开始还坐在办公桌前，不到一个小时，就支撑不住趴在了办公室的床上，闭着眼睛听记者的提问，后来说“疼得受不了”，还让家人帮他按后背。

因为他为一个当地的房地产公司做法律顾问，他就住在公司为他提供的办公室里。这个没有电梯的四层楼房，他爬上来之后喘得说不出话，中间还歇了好几次，他说自己平常不下楼了，就用电饭锅煮点粥吃。他并没有跟妻子同住，而是独自住在这间办公室里，由一个侄子照顾日常，身边总有远来的朋友搭一把手，这一次是从烟台过来的朋友，认为自己手里也有一个类似聂树斌案的案子需要法律咨询，而咨询法律问题的电话也时不时打来。

第一天采访进行到深夜，他的眼睛困得都要睁不开了，为了说明关于王书金案子的新证据他还是强打精神，打开自己的MP4，说“你看着，到关键的地方我指给你。”第二天采访结束时，家人示意让记者看郑成月的脚，“又肿起来了，下午还得透析”。

聂树斌案、王书金案两案案情回顾

●1994年8月5日，石家庄市西郊孔寨村附近一块玉米地里，一名女子被杀。者为石家庄市液压件厂女工康某某。当时的石家庄市郊区公安分局抽调警力，组成“8•5”专案组，并将犯罪嫌疑人聂树斌抓获，警方随即宣布破案。

●1995年4月25日，河北省鹿泉县人聂树斌因故意杀人、强妇女被判处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同年4月27日被执行刑。

●2005年1月17日，河南省荥阳市公安局索河路派出所干警抓获河北省公安机关网上通缉逃犯王书金。王书金除 交代在广平县实施多起强杀人案件外，还供称曾在石家庄西郊方台村附近玉米地内强、杀害一名青年女性。

●2005年3月，《河南商报》刊发《一案两凶，谁是真凶？》一文，聂树斌案出现在公众视野，引起轰动。

●2007年3月12日，河北省邯郸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王书金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强罪判处王书金有期徒刑十四年，剥夺政治权利五年。决定对王书金执行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王书金不服，上诉至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

●2013年9月27日，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宣判，王书金供述与石家庄西郊强杀人案证据不符，不能认定王书金作案，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2014年12月12日，最高人民法院指令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查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的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妇女一案。

●2015年6月、9月和12月，聂树斌案复查期限先后延期三个月。

●2016年2月，山东高院决定延长复查期限三个月，至2016年6月15日。

●2016年12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对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2016年12月29日，新华社评2016年国内十大新闻，聂树斌案入选。

（津云新闻记者 刘畅 发自河北省广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