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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查尔菲的笔记

编辑/查尔菲的笔记

众所周知，关于香港犯罪类型电影的概念与边界，目前学术界尚无统一的标准，其他不同类型元素掺杂其中，处于一种较为混乱的状态。在不同的评判标准之下，有些学者将犯罪片等同于警匪片，或等同于黑帮片，或等同于动作片。

，给犯罪片下一个学术界心服首肯的定义是一件较为困难的事。有部分学者认为，犯罪片较为模糊不清，种类纷繁复杂，没有明确严格的界限，很难对其给出确切的定义。

，要研究香港犯罪类型电影，就必须对犯罪片做出界定，广义上的观点认为，犯罪片又可称为警匪电影，它是一种以警察或不法分子为主人公，主要刻画警匪对峙冲突的电影类型。但此定义并不能直接套用于本文的研究当中。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香港犯罪类型电影，而香港电影习惯于将各种不同元素融合于某一类影片中，来保证观众获得良好的视听体验，需要从星罗棋布、各有千秋的香港犯罪片中进行筛选和取舍，从而剥离出类型意义上的香港犯罪片。

从广义上来看，在香港犯罪片中，犯罪动作片与犯罪喜剧片占相当比例，使得犯罪元素被遮掩，成为其附庸。成龙自导自演的《警察故事》系列是香港犯罪动作片的代表；许冠杰、麦嘉主演的《最佳拍档》系列则是香港犯罪喜剧片的典型。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故事的叙事模式依然是传统意义上的警匪对峙，最终结局仍然是正义的一方获得胜利，但这两种亚类型犯罪片都有意将动作或喜剧元素作为主要卖点，强调视听觉效果，而对警匪对峙的内在本质进行淡化处理，，这两种亚类型犯罪片不能进入本文的研究过程。

除此之外，香港犯罪片中还包含一些“另类”的电影，被称为“奇案片”，比如《灭门惨案之孽杀》、《溶尸奇案》、《郎心如铁》等，它依旧遵循传统意义上犯罪片的叙事模式，但它主要以色情、腥、暴力作为主要卖点，犯罪元素退居次要地位，且其中充斥着大量的腥与暴力，成为粗制滥造的代名词，所以也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之内。

由此我们可以从狭义上为香港犯罪类型电影做出界定，它指的是以或警或匪的人物作为主人公，以警匪冲突作为主要的类型特征，情节上围绕侠义精神展开，通过一定程度的暴力来引发人们对现存社会秩序反思的香港影片。第二节 香港犯罪类型电影的发展历程。

1986-1995英雄片与枭雄片更迭时期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英双方在北京正式签署《中英联合声明》，这份声明中明确表示香港将于 1997 年 7 月 1 日正式回到祖国这一大家庭中，这预示着香港社会形势必将发生深刻改变，此时的香港市民虽然享受着优越的物质生活，但也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政治犬儒心态，在前景未明的状态下，处于夹缝之中的港人急需寻找精神上的寄托来完成内心迷茫焦虑的情感宣泄。

1986 年，香港导演吴宇森推出其极具个人风格的代表作品——《英雄本色》，不仅将香港犯罪片引领到全新的维度，对后续的香港犯罪片影响深远，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启发了昆汀·塔伦蒂诺以及沃卓斯基姐妹，可谓是香港版的《教父》，并由此开创了“英雄片”的时代，充斥在影片中的江湖义气和男儿气魄，每一帧都让人热沸腾，继《英雄本色》之后出现了大批的跟风之作，但皆为下乘。

从狭义上来看，“英雄片”指的是吴宇森在 1986-1992 年间执导的系列电影，主要包括《英雄本色》（1986）、《英雄本色 2》（1987）、《喋双雄》（1989）、《喋街头》（1990）、《纵横四海》（1991）以及《辣手神探》（1992）。

“英雄片”是对七八十年代香港武侠片的接续与传承，吴宇森把武侠片中的刀光剑影与快意恩仇嫁接到现代摩登都市中，电影中“义”的内核不仅一脉相承于其恩师——武侠片导演张彻，也得到一定程度的创新和发展。在《纵横四海》、《辣手神探》之后，吴宇森的“英雄片”系列逐渐降温，而香港犯罪片革故鼎新，出现了所谓的“枭雄片”，即以香港真实的黑社会头目或探长为主人公的准人物传记片。

香港枭雄片从兴盛到衰败仅仅只有三、四年时间，以往的香港犯罪片大多为虚构，强调娱乐和浪漫，而枭雄片则不同，其“揭黑叙事”的风格别出心裁，有比较浓厚的传记色彩。枭雄片大多表现两个时代，第一是香港“廉政公署”成立前的六七十年代，第二则是三四十年代民国初期的上海滩。这两个时代的共同特征是社会背景较为复杂，政治黑暗法纪败坏。

影片主要表现生逢乱世下个人的传奇经历。1991 年，麦当雄与嘉禾出品《跛豪》，拉开了枭雄片的大幕。枭雄片主要包括《跛豪》（1991）、《五亿探长雷洛传 I》（1991）、《五亿探长雷洛传 II》（1991）、《赌城大亨》系列以及《上海皇帝》系列等。但可惜的是，枭雄片为了迎合观众独特的观影心理机制而过分杂糅其他类型元素，未能形成自身独特的内容生产模式，成熟为具有类型特征的电影形态，最终只能偃旗息鼓，近几年广受好评的《金钱帝国》、《追龙》就是对枭雄片的致敬，但总体来说已趋于没落。

这一时期为香港犯罪片的成熟期，以英雄片和枭雄片作为主要的犯罪片类型架构，形式叙事与内容叙事并驾齐驱“美学价值”较为丰富，哲学意味十分浓厚，出现了大量票房与口碑双丰收的佳作。

1996-2001古惑仔电影与黑色电影同行时期 时间进入 1996 年，香港电影业在“九七回归”这一时代背景下颠沛流离，陷入较为低迷的状态，港人迷茫焦虑的心态以及对命运的无力把握感折射在香港犯罪片的创作中，大明星与知名导演纷纷涌向好莱坞，东亚市场也迅速被西方大制片场所蚕食，这些因素使得这一时期的香港犯罪片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转变。

1996 年，根据香港漫画家牛佬所绘的《古惑仔》改编的小成本电影《古惑仔之人在江湖》上映，它将传统的黑社会帮派斗争蜕化为年轻人之间的出生入和义胆豪情，成为风靡一时的佳作。从 1996-2000 年，根据漫画改编的古惑仔系列电影一共十部，这类影片被称为是“80 年代江湖片的复苏，也明显是一趟市场触觉的胜利——以青春偶像演绎流行漫画，在幕前幕后皆现老化危机的港产片中使人耳目一新。”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古惑仔片为了增强逼真效果，使用肩扛式摄影机，大量运用长镜头、实景拍摄等，这种纪实美学的制作手法并无多少艺术价值，反而夹杂着庞大的商业利益，创作者运用此类“伪纪实”的伎俩来引诱尚无判断能力的青少年观众，从而对影片中充满激情热的江湖世界产生盲目的崇拜感，在一定程度上威胁着青少年的健康发展，需要我们用批判的眼光去看待。

与此，经历着急速的嬗变与阵痛的香港电影业也在孕育着新的未来。1996年，杜琪峰与韦家辉合力创设“银河映像”电影公司，虽然它诞生于行业最悲观的时期，但依靠自身相对前卫的创作理念和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仍然取得了辉煌的艺术成就。1997 年上映的《一个字头的诞生》成为“银河映像”的开山之作，“银河映像”出品的犯罪片包括《一个字头的诞生》（1997）、《暗花》（1998）、《真心英雄》（1998）、《非常突然》（1998）、《枪火》（1999）、《暗战》（1999）等。

除“银河映像”出品的黑色电影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极具艺术价值的黑色电影作品，比如《野兽刑警》（1998）、《O 记三合会档案》（1999）、《江湖告急》（2000）、《知法犯法》（2001）等。虽然这些黑色电影的艺术成分较高，但却叫好不叫座，票房往往以惨淡收场。在这一时期，对传统叙事类型的解构与颠覆成为香港犯罪片的叙事策略，在这些古惑仔片与黑色电影中，自《英雄本色》江湖世界中传承下来的“义”发生偏移与解构。

2002-2006新犯罪电影时期 2002 年 12 月 12 日，《无间道》在香港上映，此时的香港电影市场极为低迷，行业规模逐渐缩小，叫好又叫座的作品相当罕见，而《无间道》的横空出世，无异于给香港犯罪片打了一针强力的上腺素，不仅在票房上大获全胜，取得 5500万港币的成绩，而且获得了金像奖的重量级奖项。接下来，刘伟强、麦兆辉和庄文强这个创作铁三角又马不停蹄地推出了《无间道Ⅱ》和《无间道Ⅲ终极无间》，将这一卧底故事铺陈成一部史诗级的犯罪片系列作品，最难得的是，三部曲各有千秋、俱有光彩，成为港片的巅峰之作。

时间来到 2005 年 10 月，杜琪峰推出了一部极具个人风格的电影作品——《黑社会》，2006 年 4 月，《黑社会 2以和为贵》上映。两部影片成为杜琪峰黑帮叙事的巅峰之作，也成为华语电影史上最杰出的犯罪片之一。众所周知，“银河映像”始终凭借独树一帜的影像风格以飨观众，《黑社会》系列也不例外，两部影片皆以黑色和红色作为主色调，这两种色调的碰撞让电影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神秘气息，让人感受到浓厚且真实的黑帮文化。

这一时期的香港犯罪片呈现出崭新的面貌，以往传统的犯罪片往往遵循二元对立的结构，主人公非黑即白，非善即恶，人物脸谱化现象普遍存在，人物关系设置也相当简单明了，但来到这一时期，人物性格趋向于多样化，人物关系脉络也变得错综复杂，最重要的是，这一时期的犯罪片弱化了暴力，强化了剧情，暴力与腥不再是追逐的目标，由“好勇斗狠”向“斗智”转变，智慧的较量代替了过去的枪林弹雨，成为控制影片张力的关键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