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之最电影解说(万玛才旦-被忽视的中国顶

热点事件 2023-08-24 08:35www.nygn.cn今日热点事件

至今难以接受万玛才旦导演已经溘然长逝两个月有余了。

万玛才旦导演,是我心目中排在国内顶级电影人行列的一流导演。

在事业正值上升期时,便去了。

其执导,由黄轩主演的电影《陌生人》才杀青不久,还没来得及上映。

可惜可叹。

藏地电影新浪潮的领人

实际上,藏地电影早在20世纪60年代开始,便超越其他少数民族单一的电影风格展现了独特的民族特色,并得到了较高的关注度。

藏地电影以自己独特的宗教气质、族群生活文化、藏区风俗景观等自我审视的电影风格独树一帜。

但一如在韩国电影《寄生虫》拿到奥斯卡最佳影片之前那样,世界电影人围绕韩国电影的批判核心便是民粹主义、小家子气、只知道攻击本国体制,难以与世界电影人产生共情。

而早期的藏族电影也有这样的倾向,审美疲劳来的非常快,离不开的现实与宗教信仰的冲突主题,反反复复,甚至连意向化的特征也逐渐变得统一。

比如摩托车和骑马的意向化对比,长发与短发,服饰的改变。

各种各样的故事里,年轻人骑马变为骑摩托,被老年人批评不懂遵守传统的剧情四处出没,几乎无一例外。

早年在本地做了大量的藏地新浪潮主题展,看到整个人疲惫不堪。

万玛才旦导演早期的电影创作当中,也有这样的风格倾向。

但万玛才旦导演大学读的是藏语言文学专业,研究生读的文学翻译专业,在校时对文学的研究再加上其作家身份的影响,电影更多在故事编写、剧情走向上早早构建出了其艺术作品超越地域、超越族群的广阔视野。

其早年在甘肃北京等地读书,汉文化学习的经历影响着他快速转型到创作时用“他者”的角度认识藏文化,甚至是反省藏文化。

除去与其他藏地影片中同质的藏地传统文化习俗的描绘,以及常见的传统文化传统与现在文明秩序之间的博弈,万玛才旦的作品更难得一见的展现出了个体意识的伟大觉醒。

在《气球》的创作中这样的意味尤为明显,家中的老人去世了,藏地的信仰是家中老人去世,家里女子刚好怀孕的话就会被去世的老人投胎转世。

于是这个原本经济不堪重负的家庭为了信仰要求怀孕的女人不能打胎,必须生下。

宗教信仰压迫女性的全新视角,在纯粹的华语地域文艺作品中,首屈一指,以此也奠定了他日后成为世界级电影大师的格局。

出身藏地,走出藏地。

其晚期作品带着藏民文化信仰的共同特点,又呈现出某些宏观格局上的差异,在其手法技巧走向成熟后便得到了世界电影人的首肯。

2015年《塔洛》获得第72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影片奖,2019年《撞了一只羊》获得第75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竞赛单元最佳剧本奖。

猫眼专业版显示,《静静的嘛呢石》票房1.7万,《五彩神箭》2.0万票房,《塔洛》112.8万票房,《撞了一只羊》1039.4万票房,《气球》670.9万票房。

几部电影不仅口碑与市场逐一打开,更带领了松太加拉华加以及儿子久美成列等人丰富了藏语片的市场。

松太加于2011年导演了自己的处女作《太阳总在左边》,随后又执导了《河》、《阿拉姜色》。

拉华加2018年导演了处女作《旺扎的雨靴》。

2021年,久美成列执导的个人首部长片《一个和四个》入围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

自此,藏族导演的群像逐渐显露,开始形成一种气象。于此,万玛才旦被称为藏地电影新浪潮的领人。

这些作品以藏语对白、本土主创、实地拍摄等特点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文化景观,作为主流汉语文化之外起的少数族裔作品,丰富起整个华语文化的体系脉络。

2022年7月,自编自导的剧情电影《雪豹》拍摄完成,2023年2月,自编自导的藏地题材电影《陌生人》开机,2023年6月,监制并编剧的公路爱情片《藏地白皮书》杀青。

而如今猝然离世,三部电影成为万玛才旦的遗作,令人悲恸。

剥离奇观化的藏地叙事

审视藏语片的门槛,需要汉藏文化的双重视角,观看万玛才旦的作品,则需要拥有小说与电影的多维角度。

一位多栖发展的杰出文艺家,从文学作者转为电影创作者的身份,带来了电影剧情的完整性与流畅度,丰富了藏地故事的精神内核,更连接了现代文明的土壤。

初看藏地影像,是存在猎奇心理的。

藏地特有的高原地貌特征、人后做天葬仪式、尸体被鹰群啃食、磕长头朝拜、为动物尸体做超度仪式、动物神性等等,多是汉族视角下的猎奇审视。

在万玛才旦之前,主流市场上一直缺少藏区人以自己为中心的民族内部书写。

但在藏地影人的努力下,一批以藏人为中心,展现藏区生态人文景观,以人类学民族学书写本民族地理文化的藏地电影,终于走到主流市场上。

不同于后期汉人视角下描绘的藏地故事,充满着逃离都市,寄托现在田园理想的美好伊甸园,万玛才旦的作品从藏地内部视角出发,表现了藏地文化被汉文化冲击之后带来的割裂以及藏区老人自我文化认同的失落、无奈。

夹杂着差异化和荒诞化的表述,在电影里这样的情形处处可见。

《气球》当中羊要生的越多越好,人类却寻找避孕套隔绝生命;

老狗》里藏獒英勇神武,男人却面临生殖危机;

《撞了一只羊》中金巴在梦里看见了秃鹫,醒来再抬头就看见了现实的飞机;

遥远的事物将被震碎,面前的人们此时尚不知情。

如《撞了一只羊》唱的“饥肠辘辘却远离食物。”

诚然,万玛才旦在作品中极具文学性的手笔逐一呈现了传统藏文化的现状,以及藏人矛盾的观念转变,但却脱离封闭的叙事手法,更寄托了趣怪网希望藏民实现自我意识觉醒的伟大期许。

“我渴望以自己的方式讲述故乡的故事,一个更真实的被风刮过的故乡。”万玛才旦接受采访时曾说道。

藏文化的异突起

万玛才旦为首的藏地文学作者与电影人们的崛起背后,离不开各种政策的推波助澜以及各种民族语影视译制中心的努力。

国家从1984年起签订由国家投资、全国九省(市)援建西藏43项工程。

此举使西藏经济和社会发展迅速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而不少藏区人在各类采访节目及图书里谈到,60年代-80年代间,藏语译制片对于藏区人影响是巨大的。

万玛才旦本人也曾经特别谈到民族语译制片对他的影响有特别作用。

根据2021年西藏自治区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办公室方发布的新闻,近60年来,西藏民族语电影译制工作共完成各类影片近3000部,电视剧50余部。

根据2008年新华社新闻,仅青海民族语影视译制中心自1980年至今共译制藏语安多方言、康巴方言以及蒙语电影870多部,影视节目近3000小时。

正是在这个时期,藏地文学开始异突起,掀起各种文化运动,以万玛才旦为首的一批藏地文学作品被广泛传阅读。

藏区人口基数共600万,其中万玛才旦出版的藏文小说《诱惑》在藏地已被印刷上万册传阅。

而其他文学作品更是被翻译成法文、英文、日文韩文等语种,走上国际。

如2018年纽约州立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英文版《藏地故事集》(Enticement)、春阳堂出版社2020年出版日文版《气球》等等。

在万玛才旦的激励或提携下,大批藏区文艺创作者扛起了摄像机,投入拍摄本民族影像的浪潮中,多吉才郎2004年拍摄50分钟的藏语短片《咒师》,2007年拍摄27分钟的短片《阿尼拉金》,普华东智2005年拍摄《一个村庄的婚礼》等等。

此类影片共同形成了藏语电影在新时代发展的先驱轨迹。

无疑,万玛才旦无论是文学上的作品还是影视上的作品,对于藏区文化的“被看见”都做出了巨大贡献,以他为首的这批作者带领藏区文化完成了“被评说”到“自我叙述”的转型。

与此,雪域高原和神秘信仰被大量影视作品解构,警局、平房、寺庙成为描写藏地生活的日常化场景出现,藏地不再是消除城市生活焦躁的理想空间,而是原始平凡的世俗城乡。

藏地在人们心目中,达成了去魅化、去光环化的生活家园。

藏地影像也走出了地域化审美,以人类共同情感为桥梁,连接多元语境下相通的文化诉求,共同构建出中华民族价值观共同体。

5月7日,万玛才旦导演的朋友圈还转发了藏族导演格杰白玛新作《礼物》的海报和获奖证书,并配文祝贺年轻的电影人!

第2天,便传来他去世的噩耗。一位谦逊温润的电影人,就这样倒在了高原片场上,享年53岁。

如此突然,令人甚至来不及悲伤,只觉得不胜唏嘘。

直到几个月后,钝痛才迟迟到来。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生命本像风中残烛。

只是还是惋惜。

万玛才旦导演,一路走好。

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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