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00人世界之最(拯救青蛙的“诺亚方舟”)

■ 大型玻璃容器，里面存有不同种类的热带青蛙。

拯救青蛙的“诺亚方舟”

摄影、文字/彼得·利普顿（Peter Lipton）

编译/孟宛音

无尾目两栖动物（蛙和蟾蜍）在生态链中发挥着防治病虫害和环境指示的重要作用。由于气候的变化、人类活动的影响以及病菌的侵袭，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无尾目两栖物种数量在世界范围内开始迅速减少。世界上两栖动物种类分布最密集的厄瓜多尔为此实施了国家级别的“青蛙救生筏”救助计划，趣怪网希望以此来挽救濒临灭绝的蛙和蟾蜍物种，并帮助其重返自然。

■ Cruziohylacraspedopus，物种信息目前处于未知状况。

正在消失的物种

蛙和蟾蜍属于无尾目两栖动物，两者除了外形，并无太严格的区别。无尾目是生物从水中走上陆地的第一步，比其他两栖纲生物要先进，多数已经可以离开水生活。无尾目两栖动物分布范围广泛，世界上除了加勒比海和太平洋岛屿等区域外都可以发现它们的踪迹，其在生态链中发挥着防治病虫害和环境指示的重要作用。，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无尾目两栖动物数量在世界范围内开始迅速减少。具体来讲，有两个明显下降期，它们分别是1987～1988年和1993～1994年。

■ Hyloscirtuspsarolaimus，2009年7月23日被发现于厄瓜多尔因巴布拉省，性别不明，世界仅此一只，试图复制未果。

关于蛙和蟾蜍中一些种类消失的新闻不断地从它们的主要栖息国和地区传出，这包括澳大利亚、加拿大、俄罗斯、欧洲、印度、中南美洲群山环抱的热带雨林以及美国西部的大部分地区。在这些地区，以前常见的种类变得越来越少见，甚至完全灭绝。一些地区的数量减少和种类灭绝可以找到确切的原因，比如气候干旱、滥用农药以及外来物种入侵等；在自然保护区，这种不容乐观的情况也在发生，比如在位于哥斯达黎加山地雨林的Monteverde Cloud Forest 保护区里，一种名为“brilliant golden toad”的蟾蜍自1987年开始就不再诞生新生命，两只在1990年濒临灭绝；而该地区的小丑蛙（The harlequin frog）则已经消失殆尽。

■ Hyloscirtuslarinopygion，2008年9月17日被发现于厄瓜多尔卡尔奇省，性别不明，来到实验室时正处于蝌蚪到青蛙的过渡阶段，目前实验室共有3个标本。

蛙和蟾蜍的数量和种类大面积地、迅速地减少引起了国际社会相关科学家和环保专家的广泛关注和担忧，自然保护区内的消亡更是引发人们的恐慌，一些专家认为一些基本的、更为严重的情况正在发生。超越国界、全球范围内的酸雨和臭氧层空洞被认为是两个重要原因。根据蛙和蟾蜍的习性，它们习惯生活在潮湿阴暗的环境中，虽然它们已经可以离开水生活，其卵还需要在水中孕育；，成年无尾目两栖动物的呼吸除了用肺外，还依靠皮肤。酸雨和臭氧层空洞给它们的生存带来的威胁是致命的。

■ Espadaranacallistomma，2009年10月4日被发现于巴西埃斯梅拉达斯的圣洛伦佐，具有繁殖周期短的特点，因通体透明，被称作水晶蛙。

尽管科学家对造成蛙和蟾蜍生存危机的原因作了种种的分析和猜想，但没有人能完全确定。让他们感到困惑的是，一个在地球上生活了2亿年的物种，理论上来讲应该有着很强的适应能力，为何环境的微妙改变却对它们造成了如此重大的影响呢？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的答案。一些乐观的科学家甚至认为，这些两栖动物在全球范围内的显著减少、消亡仅仅是一种自然波动的巧合，这一时期恰巧是其数量消退的时期。还有一些科学家指出是由于统计方法的错误，他们认为一些爬行动物研究专家只盯着那些15年前经常有蛙和蟾蜍出没的区域，而忽视了这些两栖动物已经迁徙到了新的栖息地的可能，从而得出错误的结论。

■ Atelopus SP（确切的物种信息未知），2009年被发现于智利圣地亚哥莫罗纳河，目前实验室共有三个标本，均为雌性，试图复制未果。

不管原因如何众说纷纭，无尾目两栖动物在全球范围内明显下降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人类活动对其生存状态的影响也是毋庸置疑的。人类正在让世界变得不适合生命居住，也包括人类自己。正如洛杉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一名工作人员所说的那样尽管有一系列无法用常规方式进行解释的原因，但它们不仅仅是数量的减少，而是永远的消失。不只是数量减少那么简单，这些两栖动物正在经历严重的生存危机和灾难。

■ Hyalinobatrachiuma，2009年1月4日被发现于巴西埃斯梅拉达斯的圣洛伦佐，具有繁殖周期短的特点，因通体透明，被称作水晶蛙。

岌岌可危的厄瓜多尔蛙

厄瓜多尔位于南美洲，面积不大，是亚马逊热带雨林横越的8个国家中的一个。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数据显示，厄瓜多尔是世界上物种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如果以国土面积而论，厄瓜多尔则可以说拥有世界上最高的物种多样性水平。在两栖动物方面，据统计（截止到2013年4月）厄瓜多尔拥有531余种无尾目两栖类生物。从总体数量上来看，厄瓜多尔的水平要低于哥伦比亚和巴西，居于世界第三。后两者的国土面积分别是厄瓜多尔的4倍和30倍。从这个意义上讲，厄瓜多尔是世界上无尾目两栖动物种类分布最密集的地区。不仅如此，厄瓜多尔的无尾目两栖动物特有性的现象也是惊人的，大概有40%的品种是这个国家所独有的。

■ Atelopusnanay，2008年3月6日被发现于厄瓜多尔阿苏艾省，目前实验室共有四个标本，均为雌性，试图复制未果。

厄瓜多尔的物种优势也受到了上个世纪两个全球范围内两栖物种数量明显下降期的较大冲击。基于30多年两栖动物的研究经验，2000年厄瓜多尔的基多天主教大学（Pontificia Universidad Catolica del Ecuador ，简称PUCE）生物科学院开始寻找这一问题的原因。经过研究和探寻，研究者认为存在于南美洲的一种名为“ Batrachochytriumdendrobatidis”的真菌（这是关于该真菌与全球两栖物种数量减少之间关系的第一次报道）和气候变化可能与两栖动物数量减少有微妙的关系，一个重要原因则仍然是由人类活动引起的生态环境恶化。

■ Hyloscirtus SP，2009年6月22日被发现于厄瓜多尔因巴布拉省，这是目前唯一已知的雌性标本，试图复制未果。

“Batrachochytriumdendrobatidis”，英文翻译为chytrid fungus。这种真菌于1999年被发现命名，被证实在世界范围内蔓延传播，它能引起皮肤感染并导致二次疾病。chytrid fungus致使厄瓜多尔大约32%的青蛙、蟾蜍和蜥蜴处于物种灭绝的高风险之中。不只是在厄瓜多尔，它对全世界已知的6000多种两栖物种来说，都是一个严重的威胁。chytrid fungus可以摧毁两栖物种的生态链，特别是对于那些稀有品种和区域性特有品种来说。chytrid fungus可以两两传播也可以群体传播，但由于物种差异性，其传播并不必然导致携带者患病。例如，经研究发现，美国牛蛙就对这种病菌有免疫力。chytrid fungus却可以据此袭击那些与其携带者共享同一个栖息地的易感染者。这种真菌无法独立生存，而生活于阴暗潮湿环境中的两栖动物则成为其理想寄主。感染者的皮肤表层会产生红色肿块，这些红色肿块可以导致致命的后果，因为两栖物种需要通过它们的皮肤来促进电解质的吸收，从而维持机体的生命能量。对于那些需要通过皮肤吸收氧气、进行呼吸的两栖物种来说，chytrid fungus引起的皮肤问题则会使其窒息而死。

■ Centrolenidaesp（确切的物种信息未知），2009年10月15日被发现于厄瓜多尔帕斯塔萨省，目前实验室只有一个雌性标本，因通体透明，被称作水晶蛙。

威胁两栖物种生存的其他因素还有很多，这包括滥伐森林，石油和矿石的过度开采，农业和道路扩张以及气候变化等。据“balsa de los sapos”的项目主管Andres Minero-Viteri介绍，两栖物种对于环境变化极具敏感性，它们很容易就改变栖息地，极其细微的气候变化比如说降水量改变都可能对其生存产生威胁。Viteri和他的团队在厄瓜多尔亚苏尼国家公园进行气候变化的影响研究。他们试图找出全球气候变化（主要是气温和降雨量变化）对当地生态系统的影响模式。亚马逊热带雨林对这种负面影响起到了缓冲作用，但这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情况依然不容乐观。，Viteri支持禁止在亚苏尼国家公园开采石油的运动。在一个名为“Yasuni-ITT”的提议中，厄瓜多尔政府呼吁国际社会给予资金支持，以便拥有8.4亿桶石油储量的亚苏尼可以无限期推迟其石油开采计划。如此一来，4.07亿吨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被避免，亚苏尼国家公园的物种多样性也得以保持。，由于这项提议的延宕，在过去几年里，已经有大约50个物种灭绝。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不管如何，我们必须继续努力以避免更多的物种遭受同样不幸的命运” Viteri这样说道。

■ Gastrothecaespeletia，2008年9月24日被发现于厄瓜多尔卡尔奇省，目前被发现的唯一的雄性标本，试图复制未果。

“balsa de los sapos”

拯救青蛙的“诺亚方舟”

岌岌可危的形势促使了“balsa de los sapos”（西班牙语，意为青蛙救生筏）的诞生，该项目由厄瓜多尔基多天主教大学主持与实施。基多天主教大学（PUCE）生物科学研究学院成立于1963年，经过将近50年的潜心发展，成为厄瓜多尔生命科学领域的领跑者，其目标在于探索和传播与生命科学有关的真理与知识，并为保护物种多样性做出贡献。该学院内的动物科学博物馆（QCAZ）收集的厄瓜多尔的两栖动物标本数量大约有35000个，为世界之最。

■ Atelopus exiguous，2007年被发现于厄瓜多尔阿苏艾省，目前被发现的唯一的雄性标本，试图复制未果。

面对厄瓜多尔两栖动物32%的高灭绝率，PUCE主要依托动物科学博物馆实施“保护厄瓜多尔两栖动物免遭灭绝”战略计划，该计划由5部分组成实地监测和研究两栖类种群、加强保护栖息地的能力、环境教育和提高公众意识、生物信息传播和易地管理高灭绝风险的两栖动物。其中一个部分促成了“balsa de los sapos”项目的开始。“balsa de los sapos”项目，从2005年开始筹备，正式实施于2006年，目的在于保护、培育受到灭绝威胁的蛙和蟾蜍，并在适当的时机将它们放归自然，其效应辐射厄瓜多尔全国。

■ Telmatobiuscules，从秘鲁走私，后被捐赠给“青蛙救生筏”实验室，原来的栖息地位于秘鲁和玻利维亚之间的喀喀湖。

“balsa de los sapos”项目由专业人员参与、制定和实施具体详尽的管理制度和人工繁育计划。整个实验室共有5个房间，形成一个模拟蛙和蟾蜍自然栖息地的生态系统，在这里执行非常严格的生物安全标准。实验室的架子上有很多容器，每个容器里只有一个物种，以防止相互攻击和病菌的交叉感染。实验室有大约30个濒危物种，关于它们的保护和培育问题，已经有了若干明确的计划和方法。对那些已经只剩下一只的物种，实验室实行温度控制和无菌化管理，并妥善安置那些已经感染病菌的物种。与此，实验室有很多“世界上仅此一只”的物种，当它死亡后，它的DNA会被保存在-80℃的环境下，以期未来随着科学进步，可以通过细胞克隆来实现物种的复制与重现。目前，QCAZ拥有南美最大的两栖和爬行动物DNA储存库。

■ 一个学生正在给青蛙喂食蟋蟀。这些两栖物种被放在一个自动化温控的容器里，模拟蛙和蟾蜍自然栖息地的生态环境，每个容器里只有一个物种，以防止相互攻击和病菌的交叉感染。

青蛙救生筏已经在海上漂浮了7年之久，其保护和人工繁育的最终目的是挽救濒临灭绝的物种，并帮助其重返自然。在实验室中，专家采取科学手段人工繁育蛙和蟾蜍，其卵有80%的可能发展成蝌蚪，有很大的成活率，而在目前的自然状态下，这一数字只有2%。QCAZ为此成立了一个由专家、研究生和志愿者组成的专门研究小组，实地考察这些物种经常出没的地方，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这些曾经的自然栖息地，有很多物种如今已难觅其迹。气候的变化、人类活动的影响以及病菌的侵袭使青蛙返回它们的栖息地困难重重。从圈养到森林，归途漫漫。目前，“balsa de los sapos”正在积极寻求技术和资金支持，趣怪网希望情况能够得以改善。

■ Hiloscyrtus SP 或是 Tigrinus（具体分类未明），2008年9月19日被发现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圣芭芭拉，性别不明，被发现时还是一只蝌蚪，目前已知的唯一物种，试图复制未果。

摄影师简介

彼得·利普顿（Peter Lipton），荷兰独立摄影师，现居阿姆斯特丹，擅长艺术和纪实摄影。“青蛙救生筏”摄影项目完成于2012年，取材于厄瓜多尔的基多天主教大学实施的青蛙救助计划。

精彩版式呈现

本文原刊载于《文明》杂志2014年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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