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氏物语世界之最(她翻译出了华语世界最好的《

世界之最 2023-08-19 22:05www.nygn.cn世界之最大全

她生于名门,外祖父是有“台湾太史公”之称的连横,表弟是连战,在台湾大学中文系就读期间师从文学大家台静农

她已年过八旬,以“五笔”风靡台湾地区她握笔写论文,是研究古典六朝与唐文学的翘楚;她持笔教书本,是台湾人尊敬的“林老师”;她举笔绘图画,图文并茂相得益彰;她执笔写散文,为台湾文坛注入一股清流;她提笔译著作,翻译出了华语世界最好的《源氏物语》。五笔之外,她的一把锅铲、精湛厨艺,引得台静农、董桥、林海音、三毛等文人竞相捧场。

她就是林文月

她握笔写论文,是研究古典六朝与唐文学的翘楚;她持笔教书本,是台湾人尊敬的“林老师”;她举笔绘图画,图文并茂相得益彰;她执笔写散文,为台湾文坛注入一股清流;她提笔译著作,翻译出了华语世界最好的《源氏物语》。

五笔之外,她的一把锅铲、精湛厨艺,更引得台静农、董桥等大师们成为座上客,继林徽因之后的“太太客厅”承载了美好的文学风光。

她是出身名门的“林美人”,是“台大第一景”,也是集学者、作家、翻译家于一身的文坛传奇。她是林文月,因长年投入中国文学的传承和日本文化的交流,2012年获得第31届台湾最高文化奖。

身份困惑

《马关条约》签订后,台湾进入日据时代。彰化县青年林伯奏凭着一路勤奋苦学,获得奖学金后,成为日本人在上海设立的东亚同文书院的第一位台湾学生,毕业后,在日本“三井物产株式会社”上海支店任职,投资建造房地产,出色的他幸运地娶到了被誉为“台湾太史公”的连横的长女连夏甸。

林文月的母亲连夏甸

连横,字武公,号雅堂,1878年出身于台南一个商人家庭,先祖曾是著名的抗金英雄。13岁时,父亲训导“汝为台湾人,不可不知台湾事”,他由此立下志向,“发誓述作,冀补旧志之缺”。在日本殖民统治下,他“生根台湾,心怀大陆”,不断往返大陆多地考察,耗时20年之久整理出《台湾通史》,以昭示同胞“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台湾人永远是堂堂的中国人”。他开办“雅堂书局”,专门销售大陆书籍,还在《台湾民报》上连续发表文章,抨击日本当局禁锢台湾人民的思想。

有父如此,连夏甸从小饱读诗书,曾在台北一所开明的教会女子中学读书,文采斐然。长女嫁到上海后,深受殖民之苦的连横不趣怪网希望唯一的儿子连震东“永居异域,长为化外之人”,日本留学完成后,被他安排到了西安。1933年,在儿女催促下,身体欠佳的连横移居上海,这一年,外孙女林文月出生,她成了孙辈里唯一与连横亲近过的孩子。三年后,连横去世,给初记事的林文月留下经常牵着她散步的模糊记忆。

出生于上海的林文月,记忆里却没有十里洋场,没有百乐门,只有虹口的日本租界。“江湾路540号”是她和兄妹们成长的地方,附近的房子,都是父亲和朋友合盖的,住的都是三菱株式会社的高级职员和家属。在草坪上的沙坑、跷跷板旁,她和日本孩子玩耍在一起,日语,成了她的第一母语。年幼的她,尚不知台湾被割让的历史,虽然父母偶尔讲台湾话,家里的阿姨讲上海话,但在正式场合,全家讲的都是日语,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日本小孩。

察觉到身份的不同是在上小学时。8岁,林文月进入日本租界的“上海第一小学”,因为学校人数太多,第二年被分到新成立的“上海市第八国民学校”,除了她和妹妹,学生都是日本人。尽管和日本孩童一起长大,语言习惯都颇为日本化,但林文月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在学校,她刻苦用功,品行优良,作文常常被张贴供大家阅读,父亲勉励说,如果荣任班长,就送她一双梦寐以求的溜冰鞋。有了这个目标,她更加发奋,成绩名列前茅,远超所有日本同学,溜冰鞋始终没有得到,那位日本男老师只让她偶尔做做副班长,她很困惑,“我认为老师有点不公平,想不出原因何在”。

尴尬还来自母亲,每次家长会,在身穿华丽和服的日本妈妈们当中,穿着旗袍、梳着上海中年妇女标准“包包头”的母亲总是显得格格不入,面对同学们的指点和猜测,林文月羞愧又困窘,直想冲出教室门外。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会成为大家窃窃私议的中心,母亲再来学校时,她便尽量躲开,避免说话。虽然母亲长得很美,林文月却没有感到光彩,幼小的心里,她特别害怕别人叫母亲“支那人”。

除去这少有的不快,小学生活是丰富有趣的。日本教育重视仪态、礼节、守时等方面的教养,少年读物也按不同年龄和程度设计,还有手工缝纫、针线绣法,这些既是快乐记忆,也是艺术启蒙。北四川路上的“内山书店”也是消遣的好地方,在那儿,林文月看了不少免费书。

一次,放学路上淋了一身雨,在书店看书时,脚下积了一滩水,上面又有电风扇吹着,边看书边发抖。店里的先生怕她着凉生病,把她带到楼上交给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帮她烘干衣服,还让她躺在被窝里睡了一觉。这份温暖一直伴随着林文月,尽管她并不知道“内山书店”是鲁迅先生常去的书店,也不确定那位先生是否就是内山先生。

多年后,忆起和书本的关系时,她说“在我幼小好奇的那段日子里,如果那书店里的母子不允许我白看他们的书,甚至把我撵出店外,我可能会对书的兴趣大减,甚至不喜欢书和书店也未可知。”

人生总有很多机缘,除了家学的熏陶,“内山书店”无疑是她走上读书路的重要基石。

随着抗战胜利,不识愁滋味的日子戛止。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老师哭,同学哭,以为自己是战败国民的林文月也被悲伤笼罩。戏剧性的是,没几天,家门口的“太阳旗”换成了“青天白日满地红”,从父母口中知道,“我们是战胜国了!”

陌生的故乡

学校停了,日本同学纷纷遣返,林文月失学了。父母不许她出门,只好整日蜷在哥哥的书房,偷偷阅读日本朋友留赠给哥哥的书籍,从日文的《岩波文库》袖珍版到《悲惨世界》等名著的日译本,阅读天地已从少年读物拓展至世界名著的丰厚领域。

租界变得混乱,地痞流氓借机抢劫,日本人走光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在上海的台湾人头上,父亲被骂是“汉奸”,是“东洋鬼子的走狗”,楼上房间被贴了封条,一家人委屈地挤在客厅里。局势混乱,父亲决定举家迁回台湾,仓皇之下,产业都来不及处置。

台湾光复后,舅舅连震东已先行回台,舅妈带着表弟连战来上海和他们会合,10岁的连战,拿起红萝卜,用毛衣一擦就放进嘴里,在13岁的林文月眼里,他是个“野蛮的小孩” ,那是表姐弟的第一次见面。1946年2月,一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登上一条专运火柴的小船,跟满船火柴一起走走停停,前往台湾。谁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船上的两个孩子,一个成为研究、著作、翻译的集大成者,一个成为为两岸关系“杀出一条血路”的国民党主席。

从异乡到故乡,公路上的大王椰取代了北四川路上的法国梧桐,颇有些异域风情。,新奇还未过去,困难就来了。学校很远,需要长途步行,“路程远,已令我疲倦厌烦,而陌生的环境,语言的隔阂,更使怕羞的我视上学为畏途”。听不懂老师的国语、同学的台湾话,他们的日语又带着浓浓的台湾腔,也令她似懂非懂。中国字不认识多少,一度骄傲的写作成为难题,第一次考国文,成绩是30分。

从云端跌落凡尘,林文月非常沮丧,请求母亲让她休学,在母亲劝慰下才振作起来,努力学习国文。一年后,参加北二女中新生招考时,因作文写法独特,吸引了监考老师们驻足围观,他们交换意见颔首赞赏。由日文成功跨越到中文,为日后走上翻译之路埋下了伏笔。

中学六年,除了消磨在藏书并不丰富的图书馆,林文月展现出了在绘画素描上的天赋,由父亲送的一本《马蒂斯画集》开始,她迷恋上人物画,常常送电影明星的画像给同学,那时,她以为自己将来会是一个浪迹天涯的女画家。

由于成绩优异,林文月名正言顺一直做班长。高三时,学校为学生集体报名投考“台大”,班长负责收取全班的志愿表格。表格收上来,她恼火了,五十多个同学,除一人报哲学系外,全部填了外文系。“怎么每个人都和我一样,真俗气!”她不要从众,她要改志愿!表格不能涂抹,改动一个字是最方便的,于是,她小心地用刀片刮掉“外”字,填上了“中”字。

中文系榜上有名,她却懊恼不已,因了一念之差,却要与长期以来的志向擦肩而过,这实在让人灰心。她想像中的中文系,是“满屋子霉味的线装书,暮气沉沉的地方”,而读中文系的人,是“只知摇头晃脑吟哦四书五经及古诗文,带点儿寒酸味,而与现实隔离的一群”。反倒是舅舅连震东颇为高兴“外祖父的文学遗志有此女承继了!”连家两代都是独子,舅舅学经济,而表弟连战则学了政治。

那年,林文月以素描最高成绩考取了师大美术系,犹豫中,在师长们建议下,仍旧选择了中文系,“因为没有去念美术,所以保留了很好的想像空间”。

赌气读中文系

1952年,半带赌气地,林文月进入台大中文系,录取的学生仅11人,被戏称为“小国寡民”。心有不甘之余,她仍然徘徊在外文系、美术系、中文系的三岔路口,一年后,萌生了转回外文系的念头,因为,“我不知道中文系念出来会怎么样”。

惴惴不安地,她第一次走进系主任台静农的办公室,嗫嚅着说明原委,请求他同意转系。坐在一张老旧的书桌前,台静农翻出她的成绩单,只简略地说“你读得很好嘛,不要转系了!”始料未及的情况令林文月一时语塞,只好红着脸退出来。那时,她还没有上过台静农的课,并不知道台静农在大陆时就已是鼎鼎有名的小说家。

系没转成,只好死心塌地学中文,大二时,开始上台静农的《中国文学史》,超越时空的感情和思想让她逐渐喜欢上丰富的古典学术课程。

在老师和学生人数差不多的中文系,师生关系亲密而随便,林文月常常是个不速之客,不打招呼就按响台静农家的门铃,等待胖胖的老师走下高高的台阶来开门。那时,同学间流传要做台静农的入门弟子,得先学会喝酒抽烟。果然。每次拜访,台静农总会给她倒上一杯威士忌或白兰地,说“来,你也来喝一点吧。”

中文系像个温暖的大家庭,老师对每一个学生的个性、家庭都了如指掌,在年轻的学生并不真正了解自己时,及时给予适当的指引。大三时,林文月写了一篇农村背景的小说给台静农看,两天后,她满怀趣怪网希望去听取意见,台静农直截了当告诉她“内容构想都不错,只是里面的村夫村妇都像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她猛然醒悟,自己生活顺遂,对生活没有深刻的感悟,而这,正是写小说的致命伤。

台静农建议她多写散文,要求她改掉文笔华丽的毛病,往平实的方向努力。知道她有日文功底,又鼓励她从事外国文学翻译,“要珍惜既有的能力,不断上进”。适逢东方出版社计划出版成套的世界名著及名人传记供少年阅读,因部分来源为日本读物,林文月受邀参加翻译,经她译出的,有《圣女贞德》《南丁格尔》等,这些小说都是她少年时读过的,译起来驾轻就熟,“那些经验,实在是我日后译注日本古典文学的重要奠基训练”。

在《诗经》《楚辞》的浸润下,四年本科愉快地读完了,林文月并未想要去做学术,只想着“留校做个助教就挺好”。台静农知道后却急了,他特意请来台大文学院院长沈刚伯,催着林文月去报考研究生班。“很多人已经在准备了,我什么都没做,真的来不及了。”当时的林文月正在恋爱,她不得不对男友下命令“这两个星期你别来找我,我必须拼命准备考试。”

“我向来无大志,多半是命运决定了我,而且是在我未选择之前,命运就选择了我。”在两位师长“逼迫”下,林文月不负厚望,研究生顺利考取。选择研究题目时,指导教授郑骞看她那天穿的是黑衫,外罩一件织锦缎的褂子,有谢灵运诗的华丽,“你就做谢诗研究吧。”一句戏言,让她成为南北朝诗人谢灵运的异代知己,从此走上研究六朝文学的学术之路,并开始在夏济安主编的《文学杂志》上发表古典文学论文。

研二时,命运选择了她。著名的语言学者董同龢开了一门新鲜的课,同学们都很好奇,但风闻董先生以严厉著称,人人裹足不前,台静农眼看那么好的课无人选,便指定林文月去登记。战战兢兢去上课,这才发现,董先生并没有想像的严厉,当年轻气盛的林文月写了一篇读书心得,不客气地批评他让精读的美国汉学家海陶玮的《中国文学》时,他非但不生气,还非常欣赏,并替她投稿到《清华学报》刊出。

多年后,林文月访问哈佛大学时见到已经退休的海陶玮教授,教授淡淡地说“我读过你批评我的那篇文章,那是我年轻时写的书。”林文月赶忙谦逊地回答“那时,我也很年轻。”

台大中文系的七年,学识之外,老师们的胸襟和远见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林文月,后来,当被问到“你还懊恼读中文系吗?”她坚定地回答“绝没有后悔!”

讲台上与厨房里

研究生毕业后,林文月留校任教,那时,男友郭豫伦已升级为丈夫。郭豫伦是林文月大嫂的弟弟,他才华横溢,是台湾“五月画会”的创办人之一。林文月上高中时,他们便相识了,有一年中秋节,她说要跟家人一起过节,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幽幽地说“我都没有家人。”林文月在心里下了决心“明年中秋节,我要给他一个家。”

岂料这段感情遭到父母的阻挠,后来,还是舅舅见到郭豫伦后,劝林文月的母亲“阿姊,我看这个年轻人,除了穷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他们既然相爱,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天底下的美人很多,但如林老师一般,无人不以为其美的,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作为台大著名的校花,林文月高雅秀丽才情出众,而其用情之专只能令仰慕者们知难而退。她是众多人心中的女神,几十年后,著名学者傅伟勋教授重会林文月时,七十多岁的老人仍然会紧张得双手发抖。

婚后,无拘无束的小家庭成为文艺圈的朋友们乐于造访的地方,“我们的客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大家可以高谈阔论、抬杠子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却又无碍友谊的场所。”这便是有名的“礼拜五会”,后来,那些参加清谈聚会的朋友大多成为台湾文化界的鼎鼎大名者。

“作为一个女人,料理家人三餐,应是分内之事”,25岁之前,连厨房都未进过的林文月开始学习厨艺,第一次下厨,炉火都未生着,第一次请老师吃饭,鱼皮掉了,排骨太硬,但这并未影响她对烹调的热爱,每做出一道佳肴,赢得家人和友人赞赏,就非常有成就感。好客的她开始在家里经常举办沙龙式的聚会,以好厨艺款待朋友,台静农、林海音、齐邦媛等文人们竞相捧场,她的家宴成为一道人文风景,成就了后来的《饮膳札记》。

是主妇,也是教员。在讲台上,她继承师长们“开放的胸襟、自由的探究”之治学精神,逼迫自己和学生们共同进步。那时,班上有一位学生,是个大她二十岁的退役军人,每次上课,她都很紧张,生怕有什么问题无法应对,只好更多地跑图书馆,花更长时间备课,渐至从容。

除了学识,她也努力教给学生做人之道。比如守时。她从不迟到,从不无故缺席,有一次,台风兼大雨呼啸而至,犹豫间,她想到,“只要有一个学生出席,我就不能迟到。”令她感动的是,当她准时进入教室时,班上的学生来了一大半,而那时,台大校风比较自由,老师几乎不点名,学生们只是笃定,林老师一定会来。

随着儿女出生,生活变得忙碌,主妇与教员常常会起冲突,有时全心全意改卷子,厨房里飘过来的肉味由香到焦,也分辨不出来;有时一边做家务,一边改卷子,也难免会出错。无法分心照顾孩子们时,“台公公台奶奶”的家就成了孩子们最爱去的地方,台静农家的猫就是他们的玩伴。

延续了老师们的传统,林文月也经常请学生们来家里吃饭聊天,教学和育儿打断了她的创作之路,长达十年之久。

硬着头皮译《源氏物语》

1969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林文月接到系主任屈万里的电话,说中文系争取到国科会给予同仁至日本访问研究一年的机会,访问者需具备两个条件通晓日语,年龄小于四十岁,请她考虑。那年林文月三十六岁,任中文系副教授,正合条件,可是两个孩子一个小学一年级,一个还在幼稚园,怎么走得开?

放下电话,她摇醒还在睡觉的郭豫伦,郭豫伦说“快去答应,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可惜,家里有我。”在先生支持下,林文月只身赴日。走之前,林海音邀请她为自己办的《纯文学》杂志写稿“写点儿比较轻松有趣的文章嘛,别总是老气横秋的论文!”

没有孩子、家务、教学之累,专业研修之外,林文月遍访京都古刹名寺、书店、料理店,体悟千年古都的文化遗存、风俗人情,她重拾起散文创作,陆续写成游记,一篇篇寄回台湾,发表后深受欢迎,后结集出版为第一部散文集——《京都一年》。那时,能出国的台湾人还很少,她的文章一度成为去日本的出行指南。在台大侧重文化传承、不鼓励创作的风气下,这本书,成为林文月散文创作的不俗起步。

撰写自序时,她说“庆幸自己选择了京都这个罗曼蒂克的古城,她四季有那样多的风貌,终年有那样丰盛的节目。我不会摄影,只能将眼睛所看见的,心中所感受的,收入笔底。我走出房间去捕捉京都的美好,却发现她像一个风情万种的少妇,接触越多,越体会到她的可爱,使人深深迷恋!”

令林文月深深迷恋的,还有紫式部。研究需要,她开始涉猎日本平安时期的文化书籍,闲暇时,便躺在榻榻米上入迷地读紫式部的《源氏物语》。留日接近尾声时,她特意去参观了位于京都东北郊的石山寺,据说,紫式部曾在这里捕捉灵感。在那个执笔的紫衣女像前,她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呼吸相应般的奇妙心契”,冥冥中注定了她与紫式部的因缘。

回台后,林文月开始撰写论文《唐代文化对日本平安文坛的影响》,特意用了较大篇幅介绍白居易的《长恨歌》对《源氏物语》的影响。1973年4月,《源氏物语桐壶与长恨歌》刊登于《中外文学》,那时,《源氏物语》还没有中文版,为了方便读者阅读,她在论文后面附译了首帖《桐壶》,一并刊出。

论文和译文发表后,引起读者极大兴趣,纷纷打电话到编辑部,总编辑胡耀恒找林文月商量,说读者趣怪网希望看到《源氏物语》的全貌。“老天爷,他不知道后面还有54章,我当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这本书仅仅翻成现代日语就需要十年!”

“你就试试看吧,想停就停。”

就这样,林文月开始“硬着头皮”翻译《源氏物语》。困难重重,《源氏物语》里面有很多没法翻译的东西,譬如说一件衣服的织法、染法,还有植物花草与香料的古日文等等,分得特别细,林文月不得不经常跑去问台大植物系的教授。翻译“和歌”也是难题,她用了一种类似楚辞而又不是楚辞的方式,每首和歌用三行,以便看起来有日本文的味道。

译文在《中外文学》连载,带着儿女,还要教书,所有的翻译都是在时间的罅隙进行的,女儿形容她“像一部上了发条的机器”。对她的拼命,台静农看不过去了,劝她“你用不着每期都那么准时,偶尔也可以拖一拖稿子。”但自小接受守时教育的林文月说“我不允许自己有‘来不及’这种问题。”随着翻译工作的进展,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渗入了紫式部的世界,夜深人静,独对孤灯,紫式部的相伴让她并不寂寞。

“就像跑了一场五年半的马拉松一样。”1978年12月,这部巨著终于译完,66期连载,100多万字,一次也没有拖稿。书出版时,丈夫郭豫伦精心设计了封面,林文月书中的很多插图也是夫妻俩共同完成,成为文坛一段佳话。

那时,两岸信息不通,林文月并不知道,丰子恺已先她一步译完《源氏物语》。“如果我当年知道丰子恺这样的大家已经完成了中文翻译,我大概会不敢提笔。”幸好她不知道,后来,这部曾被质疑“小学五年级的日语水平”翻译出的《源氏物语》获得第十九届国家文艺奖翻译成就奖,日本举行《源氏物语》1000年纪念大会时,她是其中四位外籍人士之一。

1993年,林文月从台大退休定居美国,担任美国加州史丹福大学客座教授。她依旧笔耕不缀,散文著作与翻译作品不断推出,实现了她在台大读书时的心愿“安安静静过一种与书香为伍的单纯生活。”无形中也正契合了她最敬爱的外祖父连横在诗中的梦想“他日移家湖上住,青山青史各千年。”

来源各界杂志、各界文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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