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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中科院的玫瑰”，曾经是康奈尔大学里闻名一时的中国女人；她的婚姻幸福美满，丈夫是著名的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他们的爱情不仅在生前为许多人羡慕，甚至在后，两人的名字也成为两颗星星的名字——“郭永怀星”和“李佩星”，永远在天空相伴。

她也是学术界的传奇在中国，她是外语系的创建者之一，被称为“中国应用语言学之母”，也是她推动了许多知识青年赴美留学，学习先进技术。她的傲骨，她的风姿和美丽为许多人传颂和羡慕。

她的一生也历经波折，既有命运冷酷的寒光，也有随时代而来的狂风暴雨。而她的选择和坚持，令玫瑰也要黯然失色，那是来自于灵魂的高贵光辉。

离经叛道的少女

1917年12月，寒冬的冷风吹过江苏镇江的李家院落，一个女孩儿呱呱落地。这一年，“德先生”和“赛先生”成为了新文化运动的开端，孙中山先生为了维护民主、反对北洋政府，宣布开始护法运动。

与此，晦暗的冬夜里，女孩的哭声格外响亮，父亲为她取名“佩珍”，爱不释手。

佩珍戴玉，象征着富贵和平安，父亲李保龄是当时少见的留学生，1911年和李四光、唐时清等人在英国留学，几年后回国，以地质学家和工程师的身份工作。

对待女儿的教育，李保龄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作为教育的受益人，他支持女儿们上学，另一方面作为父亲，他又趣怪网希望女孩遵守男女大防，浅读辄止，别上大学。

不过，李佩珍的脾气自此可见一斑，她不喜欢那个金贵又平安的名字背后，被人珍爱的寓意，执拗的把名字改成了“李佩”。高中之后，又一路咬牙跟父母争取上大学的权利。

父母禁不住她的执拗，好不容易松了口，只是坚持要求她上女子学校。不过，李佩又一次出格了，她选择了师资更好、男女合校的北京大学，母亲只好偷偷去北京大学的图书馆，看女儿是不是真的沉迷学业至此。

在那风雨飘摇的年代里，少年人更容易感受到时代的晦暗和激烈。不久后，随着七七事变，日大举侵华的阴影下，一家人也不得不离开北京避难。

在天津租界，虽得以避一时之灾，但祖国蒙难，风雨飘零，李佩不愿和家人相拥而泣，感怀时事。不久选择了离家出走，悄然前往西南联大读大学，到达后才以书信告知双亲，投身于时代滚滚洪流。

在西南联大读书期间，李佩的组织才能开始闪光。她读书之余，组织青年女工，教她们读书写字，也想方设法为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女工们解决实际困难。1941年大学毕业后，她动身就前往劳工协会重庆分会工作。

在重庆工作的五年里，李佩一边为当时身处底层的劳工争取利益，一边靠近了共产国际的理念和思想。劳工协会当时被普遍认为更靠近共产党，引起了国民党的反感和阻挠。

1946年，随着国民党逮捕工作人员，并由国民党部门“市总工会”强行接管组织，李佩在动荡不安中离开重庆，经人推荐，漂洋过海，前往美国留学。

在北京大学里，李佩主修金融学，但在西南联大和重庆工作的几年里，对于当时身处黑暗之中的底层劳工的怜悯让她渐渐转向了社会学和劳工关系。

在到达康奈尔大学不久，李佩就开始了异国他乡的求学人生，而在康奈尔的校园里，她也邂逅了同样来自中国的风云人物，也是后来相伴一生的爱人——郭永怀。

异国相守的夫妻

1941年，就在李佩前往重庆工作时，一艘跨国轮船将年轻的中国学子带往了异国他乡，其中一个叫郭永怀的青年进入了美国加州理工大学，在这里，他不仅遇到了一个好老师，名震世界的气体力学大师冯·卡门，还遇到了引为知己的师兄钱学森。

岁月悠悠流淌，1946年，郭永怀不仅在学术上声名鹊起，论文引起业界轰动，还被恩师推荐前往康奈尔大学新创的航空工程研究员任教。刚进大学，郭永怀的耿直和坦率就让很多人震惊。

当康奈尔大学的校方问他为何来美国时，也许期待是听到一番方的寒暄，但郭永怀却看着提问者，答道“我来贵校是暂时的，将来在适当的时候会离开。”

这样的耿直和成就在康奈尔大学引起了轰动和争议，也为郭永怀带来了一些意外的注目。在康奈尔大学执教时，正是华人在美国备受歧视的时期，因为钱学森、郭永怀等人的卓越成绩，康奈尔大学的华人也与有荣焉，渐渐聚集。

这一年，李佩经由朋友邀请，一起参加了有关火箭的报告。在当时，李佩年轻优秀，在康奈尔大学里宛如一朵怒放的玫瑰花，她有着留学生少有的流利的英语，幼年教会学校的求学经历又让她能够轻松融入异国生活。但在心底深处，李佩始终不快乐。

梁园虽好，非久留之乡。而李佩在美国所学的劳工关系，实则与工商管理无异，无论是社会学还是劳工关系，在晦暗的时代中作用有限，意识到这一点，年轻的心中充满了惆怅萧索。

就在这个时候，郭永怀的报告为李佩展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学者消瘦的身影，书卷气和自信的奇妙交融，科学世界的复杂图案……而站在讲台上的郭永怀也很快注意到台下的美丽女孩。

在最美好的年华，两人越走越近。李佩惊讶的发现，郭永怀除了一脑袋的知识和研究，平时还很喜欢音乐，他一点也不高深莫测，常常带她和朋友一起聚会，而李佩对科学也从陌生到感兴趣。爱情在频繁的相处中萌发，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1948年，两人喜结连理，那是一段梦一样的幸福时光，让曾经坚硬而执拗的女孩变得柔软。不久后，两人听闻新中国成立的消息，同样的愿望萌发了回国！回到梦寐以求的母亲怀抱，为国家奉献！

不过，在当时恶劣的中美外交环境下，科学家回国成为了危险而困难的尝试。1951年，女儿郭芹出生了，而郭永怀的师兄和好友钱学森由于想回国遭到了美国当局的种种迫害，甚至被禁止离开洛杉矶。

美国方面对于郭永怀也一边监视一边拉拢，回国，成为了夫妻两人私底下常常讨论的话题。

在李佩看来，丈夫早就坐不住了，但美国政府极力阻挠理工科的学者归国。在二战期间，美国会在战前派出专门的人员去招募科学家前往美国发展，对于科技如何强大一个国家，美国再清楚不过了。

而这一年，康奈尔大学也聘请李佩担任教授，在东方学系讲授中文，授课对象是未来的美国外交。李佩近乎完美的中英文水平，也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郭永怀关注着政策的变动。1955年，中美关系的缓和为他们的归国之途带来了一线趣怪网希望。通过周总理的努力，以及11个飞行员作为交换，钱学森登上了归国的船。

美国海次长知道后，大为惋惜“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抵得上五个师的兵力。”一路上，钱学森不敢下船，他深知美国政府对他的忌惮和摇摆，直到登上了中国茫茫大地，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当知道美国人的评价，钱学森风趣而郑重的说“如果我能够得上五个师，那么他的价值至少要达到了十个师。”他所说的人就是郭永怀，相同的研究领域，相同的报国梦想，让钱学森早早就向郭永怀提出了邀请。

有了师兄的例子，郭永怀很快就决定和妻子、五岁的女儿一起回国。消息一出，许多人都来劝他事业、生活都在美国，中国科研环境、生活都不能相比，何必要回去？

郭永怀怒道“家贫国穷，只能说明当儿子的不争气！”他执意回国，而李佩保持着沉默，丈夫的执念，丈夫的热情，于她也是同样。

不久，在康奈尔大学为他们举行的篝火晚会上，郭永怀将一本未完的手稿投入火堆中，引起了人们的震惊。他以如此决绝的行动表示，只有一身离去。而真正要带走的，早已被他牢牢刻在脑中。

1956年，夫妻二人带着女儿和不多的行李和一些唱片回国，投身于祖国的建设之中。郭永怀很快就和师兄一起，投身于两弹一星的研究和实验。

归国不久，李佩就被邀请前往外事局工作，面对丈夫和女儿，李佩无奈的选择了拒绝。丈夫工作忙，而女儿还不会说中文，为了家庭和爱情，李佩变得柔软而隐忍，她放弃了外事局的工作，当上了办公室副主任。

但她并没有就此甘心于文职，很快，一个临时医院被她安排着搭建起来，而一个让附近孩子上学的学校也很快成型。为了改善归国科学家的生活，不久，北京第一家西点铺也在附近开业。

丈夫的工作忙碌而急迫，一年只有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见面。李佩从不问他工作内容，只是每次回来，她都会在丈夫包里放一个水果；她教女儿学中文，也教女儿学钢琴、手风琴，让丈夫回来时和女儿仍有沟通交流的共同爱好；每个月她都主动寄80元给丈夫的兄嫂，让他可以安安心心工作。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十年。在毫无防备之时，一场足以“灭顶”的风暴落在了这个小家。

至柔与至刚的灵魂

那个夜晚，在一阵敲门声之后，许多人来到了李佩的家中。他们沉默着，没有人愿意先开口。

等到了深夜不见丈夫的李佩本以为又延期了，却在这一刻的沉默里突然明白了，在得知丈夫的讯后，她一句话也没说。

郭永怀的飞机失事了。

的时刻，他叫上警卫员一起牢牢抱着装有重要资料的公文包，飞机落地后，人们悲痛的发现了他和警卫员烧焦的尸体，以及那个包里完好无损的热核导弹资料。

所有人都以为李佩就要这样垮了，但她还是与女儿郭芹参加了追悼会，有人问作为烈士的遗属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李佩抬起头，斩钉截铁的说“我们不需要同情！”

不过，消化打击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直到1978年，李佩才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

这一次她成了外语教研负责人。没有教材，没有教员，也没有参考，她就这样开始了边摸索边改进的英语教学。

她依然和过去一样，在许多人只对俄语有些研究的环境下，费劲辛苦调来了有限的人力。她也成了严格而潇洒的教师，当年郭永怀在美国执教颇为严厉，有学生甚至被训哭，而她的教学严厉也不下如此，名师出高徒，甚至后来她的推荐信，成了留学生英文水平的证明。

在国家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公费出国名额较少，李佩向副院长请示，得到了默许之后，她为学生介绍美国的奖学金等自费出国的渠道。这在当时仍有较大政治风险，她却没有为了个人安全沉默。

人们都注意到了她的风度和美丽，有人悄悄统计，她一个星期里没有穿过相同的衣服。美丽透过了岁月，也超越了皮相，成为了一种灵魂里透出的光照。

厄运并未就此而止，1996年，女儿郭芹因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内心深处的痛苦可想而知，几日之后，人们愕然的发现，李佩又一次提着录音机站在了讲台上。

李佩一直到80岁才从英语授课事业退休，她在中关村开设大讲坛，她学着用电脑，年迈最大的问题不是孤独，只是她再也追不上那些横冲直撞的车子进行批评教育了。

她的美一直在人们口耳相传里，对很多人来说，李佩是活生生的传奇。体面、尊严、风骨、淡然……生活成为永恒的等待和离别后，她依然在黑暗里寻找着方向，将生活尽力从容而有意义的支撑着。

虽然不知道走到哪里，在那和丈夫女儿渡过了美好岁月的小屋里，李佩始终让生活像是生活。

哪怕孤身一人，哪怕白发苍苍，2017年，李佩于北京去世，但她和郭永怀先生的传奇，却高悬于历史，永远留下了两颗星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