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最童谣(还记得那些古老的童谣吗?)
武汉黄老师
一首“挖呀挖”的童谣风靡全网。孩子们有多喜欢很难说,倒是一众成年人,似乎被武汉黄老师甜美的声音和笑容打动,幻想着自己回到了童年,在“挖呀挖”的念唱中,不知不觉的被洗脑,被治愈。就像是在摇床里,被母亲轻轻摇动,耳边萦绕着那首古老的歌谣,轻柔又悠长摇呀摇,摇呀摇,摇到外婆桥……
恐怕每个人都会记得一些伴随自己成长的童谣。童谣顺口押韵,易学易记又有趣,所以从呀呀学语开始,我们就开始学唱童谣,那是我们人生最早接触的文化形式。在童谣声中,我们的学习说话,认识世界,接受文化启蒙和审美熏陶。
“打一罾,扳一罾,扳个鲤鱼十八斤!”年轻的母亲拉着孩子的手做游戏,在自己的腿上让孩子后仰,一边念着歌谣,一边扳罾一样的将孩子拉起。孩子被逗得格格大笑,那句水乡的歌谣也就永久的烙在了孩子的心上。是的,最早的童谣都是跟母亲学的。跟所有的文化产品一样,童谣也有着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地域特色。在我童年的那个年代,我的老家——无为开城桥,一个有着千年历史的古镇,民俗文化有着相当程度的积淀,大量古老的童谣以口口相传的形式,在民间广泛的流传,而作为孩子的母亲们,则是这些童谣的最主要的传播者,甚至多数童谣本身就是她们的原创。
一些母亲教给我童谣已成为我终身难忘的记忆了,至今仍能记得这样的一首
小板凳小板凳歪歪
鲜花鲜花开开
新娘子,站起来
你家妈妈送花来
什么花
牡丹花
我不要,我要胭脂跟粉搽
搽白脸,走娘家
娘家远,滚田埂
田埂烂,滚像泥巴蛋
这些童谣很多都是反映妇女嫁作人妻后的生活、思想和情感,孩子不明就里的念着歌句,为母的却是在诉说着对娘亲的思念之情。
在我的孩童时代,父辈们基本上都是扮演着严父的角色,带孩子则是母亲的责任,多数的母亲没有多少文化,她们能传授给孩子的,稍带有一点文化气息的东西,大概就只有童谣了。她们口中的童谣,也许也是从她们的母亲那儿学来,她们再教给自己的孩子,就这样流传了一代又一代。我还记得这样一首
一粒稻,两头尖
我在大嫂家过一天
没吃她茶,没喝她酒
过一天就要我走
大嫂送到大门口
哥哥送到十三嘴
问我哪年哪月回
妈妈在,经常来
妈妈不在铁树开花我才来
如今念起这首童谣,我仿佛看到一个远嫁他乡的女子,面对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内心充满了无奈和怨愤,却又无人可说,只能把哀怨编成歌谣,然后一遍遍地、幽幽地唱给自己的孩子听。
“小大姐,戴红花,坐在轿里哭妈妈。乖乖儿呀你别哭,嫁到人家就享福。大锅里饭,小锅里粥;园里的菜,青扑扑;圈里的猪,肥嘚嘚……”这首送嫁场景的童谣,我们似乎看到了姑娘出嫁时,内心充满的不舍和恐惧。母亲的鼓动,让我们感到,能够吃上饱饭,过上比娘家更好的生活,也许就是她们出嫁的最大动因。
在男权社会,做媳妇的确实很难。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地位,无休止的劳作,复杂的家庭关系,辛劳、孤独、思念,一切只能压抑在心底,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无人可诉。于是,她们还未懂事的孩子,就成了她们唯一倾诉对象。那些想骂不敢骂的人、那些想说而不便说的话就成了童谣里的故事。孩子们念着这些童谣,表达的却是她们的心声。我记得的就有疑似描述公媳矛盾对立的童谣
麻雀蛋,灰面滚
你说你爹爹没买粉
买了粉,你不搽
你说你爹爹没买麻
买了麻,你不切
你说你爹爹没买笔
买了笔,你不描
你说你爹爹没买瓢
买了瓢,你不舀
你说你爹爹不买草
买了草,你不烧
你说你爹爹不打刀
打了刀,你不杀
你说你爹爹没买鸭
买了鸭,你不祛(读音全)
你说你爹爹没买田
买了田,你不做
你说你爹爹老下作货
还有抱怨婆婆好吃懒做的童谣
老奶奶,拄拐棍
倒在伢床不起来
儿子打酒来
孙子称肉来
一棍子翘起来
这类童谣,也可以当作是家庭成员之间互相调侃戏谑之语,童谣描述的一些夸张甚至是反智的行为,正可以拿来取笑讽刺对方,念出来那是妙趣横生,让人忍俊不禁。例如小姥(姑姑)得罪了小侄女,小侄女一生气就会贬损小姥
小姥小姥,反穿皮袄
皮袄漏风,刮到江中
江中打雷,小姥做田
做田蚀本,小姥打滚
打滚放赖,小姥放债……
小姥不甘示弱,马上回敬
小姑娘,真停当
马桶盖,顶头上
茅缸板,汏衣裳
大粪瓢子做水缸
小粪瓢子撇饮汤
这些古老的歌谣我们无法知晓它们作于何年,出之何人之手,之所以能够流传,除了诙谐有趣、上口易记以外,能够反映那个时代的民风民俗,表达那个时代人们的思想情感,特别是能够道出那个年代妇女们的心声,恐怕也是主要的原因。毕竟孩子只是被动的学,孩子的母亲喜欢才会一代一代地传唱。
除了跟母亲和长辈学说歌谣,长大一些,孩子们之间也会传唱许多的歌谣,有些歌谣是和游戏结合在一起使用的,比如女孩子跳皮筋时经常唱的一首歌谣
周扒皮,皮扒周
周扒皮的老婆到杭州
杭州要解放
周扒皮的老婆卖冰棒
冰棒化成水
周扒皮的老婆变成鬼
歌谣被当作了伴舞的节奏。这些歌谣同样有着明显的时代烙印,不用说,这样的歌谣一定是出自某个孩子的杰作。又如,某个小朋友如果当众放了个响屁,小朋友们就会一起喊起他的名字
某某某的屁
震天地
翻过铁丝网
来到意大利
意大利总统来看屁
看了他的屁
很不满意
拳打脚踢赶走了他的屁
如果不知道是谁放的屁,有人就会点着人头数到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放屁就是他。一个字点到谁,大家就认定是他放的屁。虽然这些童谣既没有思想性,也没有艺术性,因为朗朗上口,滑稽可笑,那时的我们念得也是特别的欢乐。
,我所记得的歌谣还有一个渠道来源,那就是上学后从书本上学的。我上小学的年代正处于文革十年之间,课本的内容实在是枯燥乏味,连歌谣也都充斥着阶级斗争。记录两首,晒晒本人的记忆力
其一《仇恨的伤疤》
我的好爸爸,从小种庄稼;
双手粗又大,左手有块疤。
爸爸告诉我,这是仇恨疤。
过去受剥削,扛活地主家,
地主心肠黑,把我当牛马;
三顿糠菜粥,哪能吃饱呀;
干活慢一点,就挨皮鞭打;
年底要工钱,地主破口骂;
怒火冲心头,一拳打倒他;
地主嗷嗷叫,狗腿把我抓;
砍伤我的手,留下这块疤。
听了爸爸话,恨得我咬牙。
我们红小兵,人小志气大;
阶级仇和恨,永远记住它;
接好革命班,永远听党话。
其二《地主的斗》
地主的斗,
吃人的口,
多少年来多少代,
地主用它把租收。
地主的斗,
吃人的口,
喝干了穷人的血,
吃尽了穷人的肉。
时过境迁,农耕时代的结束,人们思想的解放,男女平等以及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古老的歌谣早已不合时宜了,它们渐渐的消失在历史的尘烟当中也在情理之中。
之所以半个世纪过去,我们还能记住那些歌谣,恰是说明当年我们精神文化生活的匮乏。黄老师的歌谣“挖呀挖”也许不会流传多久,也不会成为孩子永久的记忆,但毫无疑问,这样的歌谣更符合孩子的天性,更贴合现代人的教育理念。